第1章 第七年,重逢即生死局(1)

梅雨季的上海,像被浸在浑浊的墨汁里,浓稠的雨雾笼罩着这座繁华都市。外滩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黄浦江上的汽笛声裹挟着潮湿的水汽,一声声撞击着林小满的心。

她蜷缩在街角便利店的屋檐下,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十几个未接来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最后停在母亲病房的号码上,迟迟不敢按下拨打键。冰凉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浸湿了她单薄的裙摆,寒意顺着脚踝往上蔓延,冻得她牙齿微微打颤。

屏幕突然亮起,陌生号码跳动,林小满猛地攥紧伞柄,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林小姐,您母亲的手术费还差七万八。”主治医生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冷静得近乎冷漠,“明天中午前必须补齐,否则手术只能延期。”

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骤然放大,林小满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她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存折,指尖触到边缘那道裂口——那是去年冬天,母亲病情突然恶化,失控摔碎瓷碗时划破的。存折里的数字少得可怜,就算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也远远不够手术费用。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玻璃门“叮”地一声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林小满下意识地转头,看见一个男人倚在关东煮机器旁,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冰美式。白衬衫领口沾着深色的咖啡渍,熨烫笔挺的西装裤却一尘不染,形成诡异的反差。

林小满的目光突然被他腕间的表吸引。铂金表盘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细密的罗马数字排列整齐,那是父亲失踪前戴的同款江诗丹顿。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生日,父亲戴着这块表带她去游乐园,摩天轮缓缓升起时,表盘折射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可第二天,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

男人突然转头,琥珀色的瞳孔撞进她发红的眼眶。林小满慌乱转身,黑色长发扫过脸颊,却听见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薄荷糖般的凉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林小满闻到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让她有些头晕。

“我...”话未说完,手机又震了起来。中介催命般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林小姐,房东说再不交租就换锁!这个月已经拖了半个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

泪水终于决堤,林小满别过脸去,不想让陌生人看见自己的狼狈。雨水混着眼泪滑进嘴角,咸涩的滋味让她喉咙发紧。她攥着湿透的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男人沉默片刻,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烫金名片,递到她面前:“我是君合律所合伙人沈砚,这是我的名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颤抖的指尖,“我需要个临时助理,时薪三百,今晚就可以开始。”

林小满盯着名片上的烫金字,心跳骤然加快。三百块时薪,是她在便利店打工三天的收入。如果能接下这份工作,母亲的手术费就有希望了。可是,天下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吗?

“具体做什么?”她沙哑着嗓子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戒备。

“陪我出席个晚宴。”沈砚将手里的冰美式递给她,杯壁凝结的水珠浸湿了她的指尖,“你穿这条裙子应该很合适。”他指了指她身上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领口处还打着精致的蝴蝶结,是母亲亲手缝的。

林小满抬起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得像深秋的湖水,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雨声渐急,打在遮阳棚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听见喉咙里艰难挤出的一个字:“好。”

出租车驶入外滩十八号时,林小满攥着借来的口红手直发抖。后视镜里,沈砚倚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西装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腕间的铂金表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别紧张。”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倦意,“你只需要当我的女伴,听我指挥。”他伸手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慌乱的心跳稍稍平复。林小满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橙花味,混着雪松的气息,意外地好闻。

宴会厅的水晶灯璀璨夺目,照得人睁不开眼。沈砚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看到西北角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了吗?她是我正在追查的诈骗案关键证人。”他的手指轻轻收紧,“等会我说‘月色真美’,你就假装头晕倒进我怀里。”

林小满还没反应过来,沈砚已经牵着她走进人群。香槟塔折射着五彩斑斓的光,宾客们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她端着高脚杯的手微微发抖,红酒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

“记住,我们是交往三个月的恋人。”沈砚侧身靠近,西装面料蹭过她的手臂,“我叫你小满,你叫我阿砚。”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林小满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正被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沈砚眼神一凛,凑近林小满耳边低语:“准备好了。”

“月色真美。”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林小满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沈砚稳稳接住她,薄荷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演得不错。”他低声说,手臂将她圈在怀里,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借着“头晕”的借口,沈砚带着她绕开众人,走进安全通道。昏暗的应急灯下,林小满看见他掏出支票本,钢笔尖在纸面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先付你两万,剩下的明天到律所签合同。”他将支票塞进她手心,指尖触到她腕间的旧伤疤,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你手腕上的伤...是被狗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