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刚刚有出去吗?”谢春招转了转眼珠子问道。
卧室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没有,干什么。”
谢春招坦然道:“没啥,我就问问,我刚刚幻听了,听见我家门开了。”
就听他妈说:“隔壁开门的吧,不知道,别烦我。”
谢春招他沉了沉心,他觉得自己不是得了精神病,就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是的,他相信这个世界有平行世界,因为他曾经多次刷某一个红色软件,看到了有不少网友跟他有类似的经历。
总之就是十分的诡异,诸如,有时候不是家里多出了把一模一样的梳子,就是东西不见了,过段时间又出现在了原位。
或者是像某一个著名的小故事那样,母亲在楼下喊他下楼,但是楼上却又有一个母亲捂住他的嘴说,楼下那个不是她。
种种想法在谢春招的脑子里飞速的闪过,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到了厨房,拉开柜门将长长的水果刀拿了出来。
“我今天……首先,没有吃蘑菇,其次,没有吃什么粉末东西,参加招聘累一天了,现在这么折腾我吗?我最好只是得了精神病,而不是洗个澡就到了异世界。”
谢春招反省着。
没有关系,他心想,我就再去看一眼,如果还是刚刚那样的话,他就剖腹自尽。
看看能不能回到正常世界。
于是,他双手背在身后拿着刀,走到母亲卧室的房间前,稍微探头一看,就见那脖子老长的母亲,正将头凑得离电视机极近,脸紧紧贴着电视观看什么,然而电视里面却是一片的雪花屏。
他没有听见任何刺啦刺啦声。
谢春招内心顿时跑过一万头神兽,不约而同地朝他吐口水,将愣神的他吐醒。
这不对吧?
他咽了口唾沫,听见自己嗓音艰涩地开口:“妈,你在看什么电视剧呢?看的这么认真。”
闻言,他的母亲将脑袋转了过来,身体还坐在床上,脖子朝他伸了来,离他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的母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不穿衣服在这儿干嘛呢?是不是大晚上的还要出去遛鸟玩玩?”
“赶紧把衣服穿上,也不怕这大春天的冻着了,春捂秋冻,懂不懂?真不想穿我就把你挂外面去吹冷风。”
说完他母亲的脑袋又缓缓地缩了回去,继续将脸贴在电视屏上,双目圆睁,看着电视中的雪花屏。
谢春招身后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说:“妈,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好看,我也想看。”
但是,他母亲这次头都没有回一下,半分眼神都懒得给他,说:“能不能别吵,她讲什么我又没听见,这宫廷剧你们男的看得懂吗?一边去,赶紧把衣服穿上,别逼我抽你。”
谢春招看着眼前的画面,又听着耳边熟悉的话语,讪讪笑了笑,觉得他还是选择剖腹自尽吧。
同时,他心里划过一个念头,一定是白天春季招聘会上那几个HR看他不顺眼,偷摸着给他抹毒了是不是。
欺负当代青年大学生算什么好汉,等他清醒,他一定要杀回去。
然而没有等他杀回去,他就被他妈送到了精神病院里面住院。
一开始带他去了门诊看病,谢春招看着眼前那个老专家,他的脖子的地方,不断挥舞的数根长长芦荟,他问他妈:“妈,这位真的是老专家吗?”
他母亲顶着一个长脖子在旁边乐呵呵地给了他脑袋一巴掌:“给我放尊重点,是不是老专家你看不出来吗?”她的重音放在老专家几个字上。
真看不出来,连他是男是女他都看不出来。
谢春招向这位老专家解释:“我?我真的不是精神病,诶,也不是压力太大了。啊?拿水果刀?我拿水果刀只是想削个苹果给我家皇后娘娘吃。哈哈哈,我没有压力呀,这不刚毕业空闲时间多的很,哪里需要什么压力?”
生怕他母亲和这位老专家不相信,谢春招清楚地展示了,他分得清东南西北,还会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他还会做“柿子:柿饼”这类的考公题目。
谢春招说:“哈哈,医生,不瞒你说,我在我家也是智力超群的那一种,什么都懂一点,什么也都会一点。”
这位老专家大手一挥,开了一大包药给谢春招带回去吃。
他的母亲安慰道:“放心,家里就你一个你的太子之位还是十分稳固的。”
谢春招将药一个一个对着医嘱分出来之后,单手抓着这一大把药塞在了嘴里干嚼。
“皇后娘娘万岁。”
尽管他母亲并不相信他拿水果刀不是为了自宫。
吃了一个疗程之后,谢春招的病情并没有有所好转,他杀回了春季招聘会开展的地方,但那里只是变成了一片工地。
他走在路上看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是正常的。
“所以为什么一夜之间那个地方变成了工地,我真的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吗?”谢春招边吃着小布丁边喃喃自语。
“那么我还是我吗?我是不是又要防止他们发现我看出了什么端倪呢?”
于是又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谢春招偷偷摸摸起来,来到了阳台上。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是洁白如玉,他开始思考起人生,思考起哲学,思考起黑格尔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
然后他只想从楼上跳下去。
因为他看见对面楼的很多邻居,不约而同地打开了屋中靠近阳台边的灯。
然后集体走到了窗台边,一个猛子扎了出去,从楼上摔下。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吧?还是我真的得了精神病,不,起码我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谢春招冷静地看着这一幕。
“我可是新时代青年,最清澈,内心最为正直善良的大学生……”谢春招转头走回屋中,她平静地跟她母亲说,“妈,待会儿我要是从楼上跳下去,你可千万不要拦着我。”
感谢春季招聘会,感谢大学,感谢这个世界。
他被扭送到了精神病院第五病区,全是男性病人的病区,女性病人在楼下。
面对着满病区奇形怪状的人,谢春招从最开始的震惊、荒谬、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接受。
甚至还能若无其事的加入他们。
“嘿,今天中午吃咸菜圆子,这食堂的饭菜真的是比屎还难吃,和我的大学有的一拼。”
事到如今,他想通了,有可能他被选为主角,是要拯救这个世界的,他仍然不肯放弃心中的正义。
尽管他多次向他的主治医生表达了自己的正常,但是他越说自己没有病,医生就越不相信。
对了,就是那个杨医生,所以他怀疑是不是这个年轻又帅气的洋气医生,在国外学了一点洋气的东西看上他,非要故意留他在这儿天天朝夕相对。
但是没有关系,时也命也,既然他来到了这儿,说不定也是上天给予他的一种安排。
就像他在春节招聘会上被人毫无人性地丢到了大马路上。
好吧,想到这儿他又要唾弃那几个HR了。被绑在床上,谢春招双目放空。
“诶,你说那个小谢他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看着不蛮正常的嘛。”新来的精神科护士问旁边的老员工。
旁边的老护士正在抖着腿写着护理记录,第五病区的全病区一共147人,每天每个人又是剪指甲,洗头各种护理,写都写累死了。
“这你就别问了,他看着年轻,可是敢半夜拿刀子往自己肚子上捅的狠人。”
那个新来的年轻护士心里第一反应是——哦,那幸好他只是捅自己,还不是捅别人。
谢春招老老实实的被绑了一会儿之后,就被护士解开了。
“诶,真是对不住,我要去和那个小宝道个歉,真是的,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对庞护士说。
“你去呗,和我讲做什么?”
在谢春招看来,庞护士没有另外几个男护士好玩儿,因为他不苟言笑,实在是有些无趣。
谢春招来到角落里蹲着的徐晓宝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蘑菇:“对不住啊,没有把你打出问题来吧。”
徐晓宝在嘴里不断打着颤说:“东也当当,西也当当,我是蘑菇,快来吃我,吃完之后你我一起上西天!”
谢春招:“……我不要和你上西天,蘑菇有什么好吃的?吃完之后全院一起跳小人。”
徐晓宝摇着脑袋:“我不和你这个没有脑子的人说话,我不和你这个没有脑子的人说话,你不吃蘑菇,你真没品。”
谢春招的手指又有些痒痒,他扭头朝着盯着这里看的庞护士告状:“他说我没有脑子,他是神经病。”
庞护士顿时无语,喉结上那张嘴张开的地方,口中喷出了绿色的雾气。
“你也是神经病,你和他计较什么东西?”
谢春招面色淡淡,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乐呵呵地朝他一笑,“好吧,你说的对,那我就当他接受了我的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