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钢筋在烈日下泛着白光,阿海弯腰捆扎时后颈的晒伤斑隐隐作痛。他抹了把汗,抬头望向远处林立的塔吊,耳边是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阿海!三号区还差两个人!”工头扯着嗓子喊。
他刚要起身,裤兜里的老式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短信提示音像根针扎进耳膜——
【碧海村卫生所:陈守海病危,请速归】
阿海的手指猛地收紧,铁丝在他掌心勒出血痕。他盯着那行字,太阳穴突突直跳。十八岁那年离乡打工的画面突然闪现:爷爷站在码头上,手里攥着铜铃铛,海风掀起他灰白的头发。
“老子问你话呢!”工头一脚踹在他背上。
阿海踉跄站稳,转身时眼神冷了下来。他摘下安全帽扔在地上,抓起放在脚边的帆布包大步走向出口。身后传来骂声,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夜班大巴颠簸在沿海公路上,车灯劈开浓稠的黑暗。阿海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冰凉触感让他稍微镇定。窗外闪过废弃渔港的残骸,锈蚀的船骨像被掏空的巨兽。
“前方施工,绕道行驶。”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
阿海眯眼望去,路中央横着一辆翻倒的油罐车,黑色液体正顺着排水沟流入海面。他摸到蓑草帽扣紧,心跳莫名加快。
碧海村口的老榕树比记忆中更枯败了。阿海拖着行李穿过寂静的石板路,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诊所门口的灯泡忽明忽暗,陈伯从门后探出头来,独眼里闪着警惕的光。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他压低声音问。
阿海没回答,径直推开门。病床上的爷爷瘦得几乎认不出来,但右手小指上的翡翠扳指依然清晰可见。阿海握住那只手,冰冷刺骨。
“不是说……只是感冒?”他转向护士。
护士低头不语,陈伯重重咳了一声:“周天豪的人上周往水井里倒了废料。”
阿海瞳孔骤缩,背包带子被捏得咯吱作响。他想起车上看到的黑油,喉咙发紧。
“你爷爷留了东西给你。”护士递来个褪色布袋。
玉佩入手温热,表面纹路突然泛起微光。阿海浑身一震,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透过窗缝,他看见穿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在和几个渔民说话,那人袖扣上的摄像头红光闪烁。
“周天豪亲自来了。”陈伯凑近,“他等这天很久了。”
阿海将蓑草帽戴好,铜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他摸到玉佩边缘一道新裂纹,心跳竟与之共振。远处传来爆炸声,海水味道里混进了刺鼻的化学剂气息。
“今晚潮位异常。”陈伯低声说,“涨得邪门快。”
阿海望向窗外漆黑的海面,玉佩光芒忽然暴涨。他眼前浮现出奇异画面:海底有无数发光线条交织成网,某个节点正在崩塌。当他眨眼时,那些光影又消失了。
“我需要去码头。”他转身抓起外套。
“等等!”陈伯塞给他一把旧钥匙,“你爷爷说过,当阵法启动时,罗盘会指引方向。”
阿海冲出门,身后传来周天豪标志性的笑声。他握紧玉佩,听见自己胸腔里响起深海般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