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工大学的学生总是有那么一点毛病,比其他学校的人更多的毛病。
那就是他们总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理科生!
其实,大家伙才不是这样的人。
李欣楠拿着一截断掉的拖把,指着空白的墙壁。说道。
“你什么意思?”
“总是做着这样烂事,以为自己是英雄吗?”
在又一次替喜欢的女孩子接下打扫的工作后,却发现那个女孩开开心心的跟一个男孩子走了。
“说不定是弟弟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有看到弟弟很高兴的姐姐存在?”
“也可能是哥哥。”
“贴那么近?”
“或许……应该……唉!”
李欣楠默默拿着断掉的拖把,重复着拖地的行为。
“你总是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
偌大的教室,只能听见他独自抱怨的声音。
“还不够伤心吗……”
“李欣楠!!”
“呜!!”
一阵叫喊吓得李欣楠滑脱了手中的拖把杆子,掉在地上发出嘎达的一声。
“周乐?你干嘛!”
“我来帮你!”
“哦!你干嘛那么好啊?”
“是啊!我怎么这么好啊!嘻嘻!”
刚认识一个月的同学,却渐渐的被她的温柔给吓到。
她长得并不算好看,或许在这方面上她自己都有些自卑。她不像其他女孩总迎着镜头微笑,而是恐惧的躲着每个可能照到她的镜头。
“今天不是你打扫吧?!”
“嗯,那个人有事。我给她代。”
虽然并不会帮我代回来。
“真过分!!”
周乐鼓着脸颊,气呼呼的。
“你,听说有男朋友?”
“谁说的!……都分了。”
“怎么分的。”
“就是……搭不上话了。自然而然就这样。”
“这样。”
李欣楠不自觉的靠近了周乐的身边,两人并排而行的打扫,一会靠近,一会又分开。
桶里的水波微微荡漾,他们安静的一声不吭,但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局促与不安。
好似两个人早已认识多年,已经习惯这种不说话的氛围。
李欣楠默默看了一眼周乐,发现她虽然不同大众人的审美,甚至还有点作息不规律的印子在身上。
可是,他却觉得不错。
青春的空瓶摇晃瓶中爱意,略微倾洒,空气也凝固出一抹甜意。
要是和她在一起,过过日子,好像也很不错。
心中的算盘,眼中的目标,那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竟也成了一副难以忘却的画。
“诶!你在这里啊!”
哪怕是依靠在学校门口的日子,也会被她发现。
“干嘛呢?”
“看天啊!”
“热死了!热死了!”
“我在等车。”
“哦!那我走了!拜拜!——热死了热死了!”
仅仅是目送周乐离开,烦闷的心就变得平静而祥和。
我喜欢她吗?——貌似成了一个疑问。
或许不是吧!
看着藏蓝色天空漂浮着寥寥无几云。
李欣楠轻松一笑。
“热死了热死了……”
李欣楠回到母亲的病房前,剥着橘子,一口口的往嘴里送。
而母亲,却像是在睡一个很长时间的觉。
“妈,老爹没你在更蠢了!”
“你知道吗?他每次袜子都不洗,放着的袜子总是穿错。我给他塞到厕所里去了,结果他看都不看就拿起来当纸用!笑死我了!”
“诶,妈。今天我被老师表扬了。他说我很能干,又聪明又帅。我说那是!不看谁生的我!你说是吧!”
“嘿嘿!妈妈,我想要找女朋友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喜欢。我觉得用方法很刻意,但直接来,又不讨她们喜欢。”
“妈!你起来教我呗!”
“妈,要不要吃橘子!”
递出的手,迟迟没有回应。
平稳规律的电波声,盖过了李欣楠所有的话音。
离开后,李欣楠留了半块带皮的橘子放在病床旁边。
他知道,这块橘子是留不到明天的。
后来李欣楠就转去打工了,到后厨干些杂活,偶尔看着师傅们的炒菜,心想着某一天也能吃到这块饭碗。
日子一天天过去,负债也是越来越深。李欣楠没再想找女朋友,却在心里默默装着一些人。
他不说,便也没人知道。
几年后,我来到他的身边时。
他已经憔悴到不像一个刚从大学出来的人。
他的前面头发几乎已经掉光,甚至往后的部分也不再茂密。他耷拉着一双眼皮,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告诉我,就在刚刚,他把周乐删了。
我沉默的递给他一支烟,他笑了笑,却摇头拒绝了。
“这段旅程真是漫长,我也累了。”
“说出来,会不会好些。”
“那就说说吧!”
那天后,和周乐的距离越来越近,就连碰她的额头,她也不会抵触。
我曾以为那是允许的信号,却没想过那可能是毫不在意的体现。
我讨厌温柔的周乐。
她永远都待人温柔,可不善良。
我约她无数次,我从清晨等到黄昏,她却告诉我——她有事。
往后我不太爱约她,每到这时我会不由自主的思考。或许她并不喜欢我,直到我见到她的朋友更是这样确定。
她有一个男性的好朋友,和一个女性的。
我曾经问过她是否喜欢那个男孩,她却摇摇头,说只是同学。我默认的暗笑,心里五味杂陈。
我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她仿佛在不断褪色。
而她面对她的女性朋友时,我原以为这会是对我伤害最小的一次。
结果并不如此。
她对朋友喜欢会永远提前思考,而做出放弃和礼让的行为。
这本是一种好事。也符合她的性格。
可是,对我又如何?
她对我的邀约漠不关心,她对我的存在熟视无睹。
我迷茫了,心疼的厉害。
仿佛夏天搬进了我的心里,闷热而又无法呼吸的疼痛。
她总是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不知道。
原以为跟她诉说了一次又一次过往的经历,能够让她更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渴求别人理解我的失意,宽恕我的自卑。
但结果并不如此,换来的只有略微的同情和一些单薄到无意义的话,我的心意变成了废墟,我成了一个对他人宣泄负能量的混蛋,一个无可饶恕的精神病!
当我的经历从我的内心深处挖掘出来时,我就知道它应该已经臭了。
已经变得惹人嫌恶了。
我从不让人认为我有什么毛病,因为一旦他们听你这样说了,他们就真这样认为了。
你就像一个坏掉的人,空缺的人。
我讨厌周乐的温柔,因为她并不善良。
她毕业后决定要考研,我明白有一段时间看不见她。
内心又开始反复的沉闷起来。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脆弱,到事事做错的地步。
不过,我已经有些放弃了。
我有我的苦难去受,她有她的未来要走。
我明白不合适的人从一开始就明白两个人并不合适。
爱情也是错觉编织出来的美好梦境。
我不讨厌这种感觉,因为它给了我一段美好的梦。这样就足够了。
李欣楠说完了往事,却没有说到重点。
我不催他,他心自明。
缓了一段时间,他说。
我对她撒了无数的谎,我自愧于她。
那些都是为了让我像一个正直,乐观的人。
我希望可以得到她的青睐。
不想她再认为我只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从一开始的秒回消息到现在盯着屏幕一两个小时的过程,她到底有没有发生改变我不知道。
或许她真的很忙,也有很认真的在读书。
可我很难熬。
我会想,或许她一开始也有一丝机会喜欢我的。
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将我的负面情绪宣泄出来,会不会好一些。
我会想,也许,我们可以这样安安静静的陪完一辈子。
结果,我再一次约她出来时,我已经在那个石墩上做了数个小时。
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内心却是习惯性的安静。
我甚至忘却了时间如何度过,如何让我煎熬。
我发现我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她对我而言也永远都是煎熬的源头。
我的感情被磨尽了。
我没有朋友,甚至父母与家庭岌岌可危。
我没有选择未来的权力,更没有努力的资格。
我迷茫到像空瓶里的苍蝇,无脑的乱撞,只是因为自身内心的恐慌。
等她好不容易到时,我欣喜,却又生气。
我想要绕后去吓她,结果她并没有被吓到。
我想起来了,那次从教室走出去时,我已经说了那是最后一次。
结果是,她也没有被吓到。
周乐脸色有些不好,我有点心疼于她。
可我也很不高兴啊!
我们甚至没有确认关系,仅仅是玩的很好的朋友!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
因为我喜欢她?!
我与她一同走在路上,准备好的行程因为她的迟约而无法进行。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
她总是觉得没什么。
却不知道我对此期待的欣喜,甚至为她做足了准备。
任何一个人的努力打了水漂都是会不高兴的,甚至是自己都无法数清楚的次数。
我爆发了脾气,我说不用走了。
我让她回去,独自走在不是回家的回家路上。
我蹲在公交站台,忍受着酸楚和绝望带来的疼痛。
当一辆辆公交车在我面前停下,我就会破涕为笑,道。
“也就只有公交车能看到我了!”
我期待她的追来,却是我多余的幻想。
我忍不住的回到了我们相遇的原地,独自坐着。
我明白我此刻的模样。
——像一只等待主人接的狗。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等着她,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我害怕回家,我怕到了那空无一人的房屋会让我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躲在外面的世界,用面子强撑着笑容。
最终,她还是没有来。
甚至没有一丝出现的征兆。
我想到,上次这种时候。
还是以前离家出走,和妈妈赌气的时候。
虽然那时我没走几步就回去了。
我感到有些孤独。
眼前的黑夜有些恍惚,人群的喧闹也被从我的听觉中割离。
我想,我或许错了。
她明明状态不好却仍然过来了,难得说她会遵守约定。
她的弟弟告诉我,她状态不好,是不想出来的。
我笑了,不知为何的笑了一下。
看着超市门口进进出出的家庭,我羡慕,又感到落寞。
“我对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就到了这来。”
“所以你把她删了?”
“嗯。如果两个人都在互相迁就,而导致步伐退后。那我这个朋友就做的没有资格,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退出。”
“她会怎么样想?”
“呵呵,大概是我无理取闹吧!但我也说了,为了她的未来,我会做出一切她想或不想的事。”
“替她决定好吗?”
“温柔的人下不了手。那是她的性格。她也百分百不会再加回我,因为她不善良,那是她的思想。”
“你喜欢她吗?”
“或许某时某刻,也可能是每时每刻。但我更多想要她成为我最好的朋友。事到如今我已经明白了,我只是想要有一个认同我的人,无所谓他是什么身份,哪怕是条狗都好。”
“她对你无足轻重吗?”
“就如我的存在对她而言,也是无足轻重的。我受不了她的温柔,她承受不住我的热情。”
“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不知道。”
李欣楠脱了上衣。
“或许我的选择从不曾对过,如我这腐烂的人生!”
他趴在河桥的边缘上。
我有些惊恐,但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你别做这种事……”
“为什么?”
“我们……你,没必要伤害自己。”
李欣楠笑了笑。
“我只是想游泳。太热了!”
“呃,抑郁也不一定要求死,什么的。”
“哈哈!我不会寻死的。”
他看着我,对我伸出拳头。
“或许真的很难受,但我还会继续!人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做些什么——”
我与他对拳。
那漆黑病床上的微弱莹光,照到了某位重要之人的眼泪。
我哑住了,喉咙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这就是原因吗?”
“是最主要的原因!我还有——很多爱我的人!以后也会有更多的!”
我释怀的与他松开了拳头。
李欣楠也经常说自己做事不成,理工生做着文科生的作文,爱情却做成了友情的热烈!
李欣楠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孤独的像装在瓶子里的小人。
——无法触及外面的空气,他人却将你看做正常,也只有你知道,自己正在不断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