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安血光映禅房

长安城的夜风裹着血腥气，吹得禅房窗棂咯吱作响。陈玄奘盘坐在蒲团上，指尖捏着最后一颗佛珠，额间渗出细密汗珠。窗外的血光刺眼如刀，映得他袈裟上的金线泛起诡异红芒。

九环锡杖突然嗡鸣不止，震得案几上的青瓷茶盏裂开蛛网纹路。檀香炉中灰烬翻腾，竟在半空凝成一道模糊符文，转瞬消散。

“是劫数……还是杀机？”

他低喃一声，掌心掐诀，正欲稳住心神，却觉胸口一滞，仿佛有千钧巨石压下。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在胸前鎏金袈裟上，染红了莲花纹。

罗盘……醒了。

那是一枚藏于神识深处的虚影，此刻猛然浮现，表面铜绿斑驳，内里却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指针剧烈震颤，发出尖锐嗡鸣，指向西方。

剧痛袭来，陈玄奘眼前一黑，意识几乎溃散。寿元被抽离的灼烧感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浸透僧袍。

他咬破舌尖，强撑残存清明，以血为引，在掌心画出河图洛书的简化符号。指针忽地一震，画面浮现——

天宫高耸，云海翻涌。一名戴面具的猴形身影立于殿前，身后站满身披袈裟、面容模糊的僧人。背景隐约可见“伪经团”三字，字体扭曲如蛇。

画面即将崩碎之际，那猴形身影猛然转身，双目猩红，直视而来。

“看够了吗？”

声音未落，画面炸裂，陈玄奘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残留着一抹猩红。

门外脚步声急促响起，有人低声喝道：“大师！大事不好！”

话音未落，木门轰然洞开，一名小沙弥跌入房中，脸上满是惊恐。他指着窗外，嘴唇颤抖：“西边……西边……有妖气冲霄而起！”

陈玄奘缓缓起身，九环锡杖轻点地面，震得屋内灵气归位。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望向西方。

“不是妖气。”他语气平静，“是镜像。”

小沙弥愣住：“什么？”

“是六耳。”陈玄奘迈步而出，僧袍无风自动，“他在组建伪经团。”

他走出禅房，抬头望向血色极光笼罩的夜空，心中已有决断。

这一劫，绕不过。

血光之下，长安街头已乱作一团。百姓奔逃呼号，兵士列队封街，火把照得人脸发白。远处传来钟声，悠长而凄厉，似在催命。

陈玄奘踏出山门，紫金钵盂悬于掌心之上，隐隐浮现金光。他一步迈出，便见前方街道尽头，一道黑影凭空出现。

那人披着仿制的锁子甲，手持铁杆兵，身形与孙悟空极为相似，唯独一双眼睛，如镜面般冰冷。

“你就是金蝉子第十世？”六耳猕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獠牙，“我等你好久了。”

陈玄奘不语，只将锡杖横于胸前，梵音微响。

六耳猕猴嗤笑一声，手中铁杆兵一挥，一道镜像之力席卷而出。街道两侧砖墙瞬间复制出无数个陈玄奘的身影，个个神色各异，或悲或怒，或痴或癫。

“看看你的内心吧！”六耳狂笑，“看看你到底是个和尚，还是个棋子！”

那些幻象齐声开口，声音重叠如潮：

“你第九世死在流沙河，第八世被妖魔啃食，第七世魂飞魄散……”

“你为何还要走这条路？”

“你真的相信这所谓的取经大业吗？”

陈玄奘闭目，眉心紧蹙，心跳如擂鼓。寿元再次被抽取，额头渗出血珠。

但他没有后退。

锡杖轻点，梵音骤响。

“诸相皆空。”

一字落下，所有幻象轰然破碎。

六耳猕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有点意思。”

他一步踏出，空间如镜面破裂，下一刻，两人已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时间，也没有方向，唯有无穷镜像在四周浮现，每一面都映出一个不同的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六耳猕猴咧嘴，“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所有可能的未来。”

陈玄奘望着那些镜像，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可我只需要一个。”

他伸手触碰腰间铜制指南针，指针剧烈旋转，最终定格在六耳猕猴胸口。

“因果推演。”

三息之内，画面浮现——

六耳猕猴跪于天庭宝座前，背后站着黄眉老祖与狮驼岭三妖。他们身披袈裟，口诵佛经，却眼神阴冷，宛如提线木偶。

“伪经团……是要替代我们。”陈玄奘低声自语，“但你只是他们的工具。”

六耳猕猴脸色骤变，挥手打断画面。

“闭嘴！”

他暴喝一声，镜像空间剧烈震荡，试图将陈玄奘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锡杖顶端环佩轻响，一道金色涟漪扩散开来。

“时空回溯。”陈玄奘低声念道，“借天道点一次。”

刹那之间，空间倒转，时间回溯三息。

六耳猕猴的动作刚刚抬起，便被定格。

“这是……不可能！”他瞪大双眼，满脸震惊。

陈玄奘一步踏出，锡杖直指其心口。

“你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他语气平静，“你只是他的影子。”

话音落下，梵音如雷，六耳猕猴惨叫一声，镜像领域崩溃，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当陈玄奘回到长安街头时，血光依旧未散，但天际已有一缕晨曦初现。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铜制指南针，指针微微颤动，表面裂痕又深了一分。

“这一劫……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