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传来一阵琴声,属于徐母谢秀月的生日宴会正式开始。
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五颜六色的火光一下照亮了半个金陵城的上空,庭院中央,一众身材婀娜的舞女伴随着琴声舞动,她们优美的舞姿一下就获得了全场的欢呼。
谢秀月热情地拉着林家母女坐到主家席位上,完全无视了其他想来和自己打好关系的夫人,嘴里不断夸赞道:“令千金真是倾国倾城,若是嫁进我们徐家可真是我们邺儿的好福气。”
林夫人倒也清醒,马上回赞道:“令公子英俊帅气,年轻有为,徐家又是大户人家,在朝中有权有势,若是谁家小姐能够嫁进来可是她的好福气。”
“令千金优雅有礼,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大户人家的公子想登门说亲呢,若是你我二人真成亲家了不知道得羡慕死多少人。”
“徐夫人说笑了,城中的夫人团可是喜欢令公子的紧呢,听说都巴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和令公子私定终身,永结连理。”
两位夫人互相吹捧,却又句句绵里藏针。
徐母想的是试探出林家对这门亲事的态度,而林夫人想的则是尽量拖延点时间,多观察一下徐家小王爷,最后再把这门亲事的决定权交给自己的女儿。
林夫人很清楚林家现在不如以前了,即使自己的夫君是当今皇上最赏识的御医,但皇上对他的猜疑也未少半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被软禁在京城,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株连九族”的灭顶之灾,在这种情况下,林家往日的“亲朋好友”都很聪明的相继断绝了关系,到最后偌大的林家只剩下母女二人以及一些年老的下人。
倘若自己的女儿真的能够嫁进徐家,不仅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日后出了事没准还能保住性命。
但同时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幸福快乐的生活,所以只要女儿不愿意她也绝对不会强求。
白色的月季随风飘落,晚风带来些许凉意。
林月如裹紧了披在身上的锦袍,面对一桌的山珍海味她反而没有一点胃口,她虽出身富贵人家,但林家简朴勤劳的家风让她从小就习惯了粗茶淡饭。
相反的,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王爷倒是吃的满嘴流油,令她十分反感。
其实林月如今日本是不想过来的,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是关于徐家小王爷的传闻她也听过许多,除了说他一无是处只会混吃等死之外就是说他沉迷于青楼和赌坊,总之没有一个传闻是夸赞他的。
更何况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是幼年时期在自己家担任管家的儿子,二人一起学医一起玩耍,久而久之便日久生情,不过好几年前他们就全家搬离金陵至今下落不明。
林月如很想直截了当的拒绝这门亲事,可就如林夫人想借徐家的地位保住自己日后性命无忧一样,她也想保住整个林家。
如果牺牲自己一个人的幸福就可以换来林家的一张保命符那又何妨呢?
林月如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小王爷,实在不能把他和那些有教养的皇亲国戚想象到一起。
徐子邺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块牛肉,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最后再用衣袖擦拭自己的嘴角。
他故意让自己的吃相看起来很夸张,行为看起来很没礼数,目的就是为了让林家大小姐产生反感,然后拒绝这门亲事。
很显然,他成功了,在他的余光里对方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徐子邺暗地里偷笑……
好吧,其实就是这几个月他每日都在府中匆匆吃完晚饭便赶去蓝府做核账和教学的工作,就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更别说今日特意准备的大餐了。
两位夫人还在互相试探,徐子邺听的无趣便起身离席,独自坐在角落里喝茶。
他是唯一一个在这场宴会里吃饱喝足的人,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此刻却像一个孤苦无依的流浪汉。
当然,宴会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显得格格不入,那就是陆清平。
他自始至终都坐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喝酒,他是小王爷突然邀请过来的外地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所以也没人愿意和他攀谈。
“传闻林家大小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陆清平提着一壶酒走到小王爷身边坐下。
“嗯。”徐子邺不置可否。
“听说王爷和夫人有意促成这门亲事,小王爷真是好福气啊。”陆清平提前贺喜道。
“……”
“你怎么什么都是听说的?”徐子邺懒得解释这门亲事。
“我此番的目的是找安业王讨教武功,自然要多了解了解府中的人和事了,免得再像昨天一样闹出不愉快。”陆清平倒了一杯酒与徐子邺碰杯。
“我爹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你明天下手的时候轻一点。”徐子邺随口说道,他可不想明天自己的老爹被别人揍成猪头,那也太丢人了。
“小王爷莫不是在挖苦我吧。”陆清平轻笑道,“王爷可是平过边疆叛乱,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该下手轻点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爹真有这么强?”徐子邺看着庭院里被各界人士追着敬酒追着吹捧的中年男人,实在想象不到他有多强。
记得有一次他和徐父二人一起去城南郊外的清能寺看望徐母,半路上却被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所绑架,虽然徐父及时表明了自己是“安业王”的身份,但对方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父子二人狼狈逃窜,最后还是被抓住囚禁在一座废弃的小屋里,对方不断地逼问徐父:“玉玺在哪?说出来可饶你一命。”
徐父也很硬气,任凭对方如何逼问都宁死不说,对方拿他没辙,更不敢对他来硬的,于是把气都撒在徐子邺的身上。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衣人把徐子邺绑到徐父面前,再次威逼道:“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徐父更硬气了,一副为国捐躯的模样说道:“你打吧,就算你打死他我也不说。”
徐子邺满脸黑线,冲着自己的老爹喊道:“爹,我可是你的亲骨肉啊,血浓于水啊。”
徐父不为所动,慷慨激昂道:“臭小子,你放心,我谅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领头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安业王对朝廷如此的忠心,宁愿不顾自己儿子的生死都要守住秘密,更没想到的是他完全没把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上,于是他毫不余力的一拳打在徐子邺的腹部上。
“噗!”
徐子邺口吐鲜血,他感觉自己刚刚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击,全身上下的肋骨都要断完了。
“说不说?!”黑衣人再次问道。
“不说!”徐父大义凛然。
“爹,你快说……”徐子邺说一个字吐一口血,旁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很好。”黑衣人失去了耐心,“下一拳我就会让他全身肋骨尽断,就算不死,他以后也只能做个下不了床的残废人。”
徐父扭过头眼睛一闭,任凭对方说什么都不做回应。
眼看黑衣人的第二拳就要出手,徐子邺连忙表示,“我说我说!玉玺在皇宫,在皇上那里!”
但刚刚的第一拳已经让他近乎失去意识,所以不管他如何急的想坦白,从嘴里蹦出来的只有自己的鲜血。
第二拳的速度明显更快了,徐子邺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点也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清能寺的客房里,徐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觉,满脸的憔悴和担忧。后来寺庙的主持告诉他,在他昏睡的这段日子里,徐母一直陪伴在身边悉心照料。
至于如何脱险的?哦,是因为后来徐父手底下的士兵及时赶来救了他们,又碰巧遇到了一位隐世高人来寺拜访治好了他的伤势,一切皆大欢喜。
你问徐父现在在哪里?哦,徐母让他在寺庙外面跪着呢,已经跪三天了。
经过这件事后,徐母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理徐父,也让徐子邺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徐父身上有着关于“玉玺”的秘密,虽然不知道这个“玉玺”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玉玺。
第二,徐父还真是自己的便宜老爹,看着自己差点死于非命竟然完全无动于衷。
“反正我师父都说安业王武功盖世,那就一定很强。”陆清平嫌用杯子喝酒不过瘾,干脆直接拿着酒壶喝。
“既然如此,明天你可要全力以赴,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徐子邺以茶代酒敬陆清平一杯,眼神里带着一丝凶狠。
“……”
“小王爷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虽然陆清平早有耳闻徐家小王爷性格古怪,但见他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还是有点不适应。
“还好还好。”徐子邺品着茶,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呵!
他若武功盖世,当初还能让我差点去地府报到吗?
我的便宜老爹,当日你让我白白挨了两拳,这个仇我可是一直记着呢,你就等着吧,明天我身边的这位大侠可是会替我好好报仇的。
徐子邺不自觉地笑出声,他已经能想象到徐父被揍趴在地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