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平见小王爷偷笑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好事了,摇头轻笑道:“当真是个怪人。”
就这样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人品茶一人饮酒,二人就像是知己,相谈甚欢。
陆清平从儋州到金陵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的性格豪爽,脾气也很暴躁,临走前师父一直叮嘱他不能意气用事,却没有提醒他要如何防人。
这一路上他遇到过很多人,有生活在底层的贫苦百姓,也有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富贵子弟;有路边施茶的夫妇,也有想骗光他钱财的客栈老板;有愿意帮他带路的孩童,也有故意带错路捉弄他的混混……
外面的世界就像一座巨大的熔炉,形形色色的人们就像不同的柴火,最后却都会化成同一堆灰烬。而这个小王爷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根发潮的柴火,虽然奇怪,但是与众不同,难以化成和他们一样的灰烬。
“小王爷可曾听过名震天下的第一剑客宁怀景吗?”酒过三巡,陆清平把手搭在徐子邺的肩上,此刻的他完全把小王爷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听说过。”徐子邺点头,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自己的老爹提过几次。
据说宁怀景本是京城郊外的一个放牛童,因为家境清贫,所以在放牛的同时也帮当地的地主收收庄稼干干杂活等。他家中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弟弟,因为爱慕京城中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而被其府上的家丁打成残疾,终生难以治愈。
一家的生活重担全都压在他的身上,就在他自己都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的时候,太子的人却找到他并培养了他五年,从此以后,这天下就出现一个武道奇才,他以横空出世之姿名震整个朝野,也用独一档的剑术威震整个世界。
“我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像他一样有名的剑客。”陆清平把酒壶对着天上的明月,信心十足,“宁怀景用了五年的时间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他固然厉害,但是我师父也说过我的天赋并不比他差,我自幼习武练剑,将来必然可以超越过他。”
徐子邺笑笑没有说话,他对天下第一的剑客没什么概念,但想来也是需要极高天赋的,对方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随他去好了。
“小王爷呢,你可有什么理想?”陆清平问道。
“赎花魁,然后和她一起无忧无虑的生活。”徐子邺捧着茶杯,语气平淡,脑海中浮现出徐静姝那妙曼的身影。
其实他想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著名的豪情壮语,但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身旁又没有妹子,装逼给谁看啊?
给旁边那个满是酒气的大块头?别开玩笑了,他可不想被一个男的崇拜。
而且赎花魁确实是他的理想,既然他有这么好的家世条件,自然不会再和前世一样做牛做马的生活,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正道。
“能让小王爷都想纳妾的人,想来这花魁的相貌必然不输林家的小姐。”陆清平说的是真心话。
“不是纳妾。”徐子邺语气肯定。
“什么?”陆清平大口饮酒,一时之间没太听清。
“不是纳妾。”徐子邺重复道,“是娶妻。”
陆清平的笑意更甚了,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惊奇的笑,就好像你撞见你的好朋友特意为你准备的生日惊喜一样的笑。
陆清平并未觉得堂堂一个小王爷娶花魁是件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他只会惊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迷住小王爷。
王爷娶花魁啊,看来日后的金陵会热闹许多了。
曲终人散,宾客们相继离席。
徐子邺不清楚林家母女最后有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但大概是没有的,因为他看到徐母一脸悲伤的独自回房去了,至于全场身份最尊贵的徐父则是被灌的不省人事。
其实徐父平日里喝酒都是有数的,从来不会让自己醉过,看来林家的拒绝让二老都很受伤。
“爹,娘,你们放心吧,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娶一个相貌不熟林家大小姐的美人做你们的儿媳了。”徐子邺暗暗说道。
徐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大概是昨晚喝太多了,等他到前厅的时候陆清平已经恭候多时了
“爹,这位是陆清平,儋州人士,专门来找你讨教武功的。”徐子邺介绍道。
“找我讨教武功?找错人了吧。”徐父打了个哈欠,他对这个昨晚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的年轻人有印象。
“王爷,家师曾……”陆清平想说什么却直接被打断。
徐父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看着背着刀剑的陆清平说道:“军营里有一个千户倒是使剑的好手,有机会我帮你们约一下。”
陆清平知道这代表着拒绝,急忙恳求道:“王爷,家师曾说你是一代枭雄,还望能指点在下一二。”
徐父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承蒙皇恩在边疆待过一段时间,岂敢称一代枭雄啊。”
“王爷,只需一次,不论输赢陆某今后绝不再打扰。”
“陆公子就别再开玩笑了,动刀动枪的老夫真的不行。”
“王爷,陆某真心讨教,还望成全。”陆清平下跪抱拳,一脸恳求。
“爹,你看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不如成全他一下吧。”徐子邺可不想错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臭小子,少在一旁煽风点火,赶紧去书房看书去。”徐父不为所动。
“王爷……”
“陆公子,这天下很大,你应该多出去闯闯,而不是一味的追寻某一个人的脚步。”酒意渐渐清醒的徐父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陆清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好告辞离开。
“爹,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徐子邺看着陆清平远去的背影产生一丝同情,也对自己大仇不得报感到可惜。
“就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徐父翻了个白眼。
“爹,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我能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雄姿罢了。”徐子邺连忙解释。
徐父轻哼一声便没多说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给徐子邺,“拿着这袋银子赶紧去书房看书去。”
“好嘞。”徐子邺掂了掂分量,比以往都要多。
徐父深知自己的儿子爱才如命,所以每次逼他做事的时候都会给他一袋银子。虽然这样的教育方式不是很妥当,但不得不说很管用,徐父也只好安慰自己反正这些钱以后都是他的,只不过早点给了而已,久而久之这也成为父子二人的一种相处方式。
“对了,午膳过后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去城南外的清能寺住上一段日子。”徐父突然说道。
“哦,娘也真是的,舍不得我就不要去寺里住了嘛。”徐子邺以为徐母希望自己陪同。
自从徐子邺那场大病后,徐母基本上都住在寺庙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而一旦过完节了连一天也待不住就又赶回去。
徐子邺也曾好奇的问过徐母这是为何,但她只说是为徐家诵经祈福,让他不要再问。于是他便不再多问,只不过偶尔会和徐父一起去寺庙里看望徐母,然后在菩萨面前一家团聚。
徐父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次就你一个人去,你娘和我都留在家里。”
“啊?”徐子邺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一个人去那里干嘛?”
“少废话,总之你一个人待一段日子再回来。”徐父语气有点重,像是在焦急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爹……”徐子邺感觉到了不对劲。
“赶紧出去吧。”徐父叹气后说道。
“好……”徐子邺没再多问,转身就走。
他自然知道二人不会是因为想要过二人世界才把自己赶出去,以电视剧的发展接下来肯定会有大事发生,可这几日又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可以作为前兆,一时半会的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徐子邺来到书房,只见书桌上面放着一个华丽的锦盒,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大叠的银票和一根雕刻着玫瑰花纹的发簪。
是昨日徐子邺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徐母的发簪,准确的说是徐静姝送的发簪。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呢?
昨晚送的时候徐母明明很高兴,并且表示会一直爱惜,一直带在身边。
可它现在却在自己的眼前,在这个华丽的锦盒里面。
“是娘忘记放在这了吗?”徐子邺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去问问徐母。
他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作为“前兆”发生了。
徐子邺推开房门却发现门外已经被家丁上了锁。
“快开门!快开门!!”
徐子邺用力地拍打着房门、窗户,可没有任何人回应。
“快开门啊!爹!娘!快来人啊!!”
一根竹管从侧边的窗户纸捅了进来,门外的人往里面输送一种淡白色的气体。
是迷烟!
徐子邺连忙捂住口鼻却依然昏倒过去。
书房外,徐父徐母面色忧愁,里面的人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如果可以,他们宁愿让他耗尽家产,只求他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可他们毕竟只是一对普通的父母,纵使是万人之上的王爷也有他们掌控不了的事。这一路太过危险,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们不想把自己的儿子也搭进去。
“老爷,夫人,马车和行李已经准备好了。”陈伯说道。
“走吧,往日的日子就看造化了。”徐父狠下心说道。
“没能看到邺儿娶妻真的有点遗憾。”徐母哽咽。
“以后会有机会的。”徐父抱住徐母,轻声说道,“等我们回来就可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