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筋经五重在身，相当于半个武信。
蹬墙借力，跳个九楼，对现在的马炼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平稳落地，震起一地塑料口袋。
还未等那些塑料袋落到地上。
三拳两脚，马炼就将那些拎着铁器的混混们制服。
如今已算是半个高手，马炼当然也不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毕竟现在要真的用力，一不小心就会杀人。
初到这个世界，马炼也不想莫名其妙沾上人命官司，所以只是用内力敲脖颈击晕。
但最后剩下这个明显带头的，马炼却想多揍几拳。
“武术生？你竟敢多管闲事？知道我们是谁吗？武当派清理门户，你……”
那人说着话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武当派的太极徽章。
“好吵啊，谁教你用这么标准的反派方式讲话的？老土死了。”
马炼将那太极徽章捏烂丢到一边，拎起那染一头讨厌红毛还带着耳钉看起来就让人不爽的小团体老大，对着他的面部狠揍了三拳，将他打到失去意识的同时，也将门牙打碎两颗。
马炼看得很清楚，这红毛下手最狠，刚刚成岚膝盖就是他敲断的。
放下满嘴是血已经晕厥的红毛。
马炼回过头，看向已经挣扎着站起身，左腿粉碎性骨折，半边脸血肿，被揍成猪头只有一只眼睛勉强能睁开的成岚，下意识就想上前扶着他，说点调侃的话。
但。
“……干，谢啦。”
成岚的表情完全不像认识马炼的样子，而且明显一点也不想寻求马炼的帮助，只是很男子汉的道了个谢，扶着一旁的墙，颤颤巍巍往巷道出口走，身上的血滴在地上，形成一道道血痕。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救了你诶，都不多聊几句的？”
成岚的冷漠令马炼反应过来，停下上前叙旧的动作。
不过，就算是现在二人毫无关系，这被打成这样也不拜托自己帮帮忙，有点太诡异了吧。
“就……就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才不想再麻烦你……得……得罪武当，你……你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吗？”
成岚断断续续说完话，在原地停了一会，很小心的喘着气，明显是肋骨断了。
“什么玩意武当不武当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当街打人，还是这么多人揍你一个，还有没有王法啦？”
马炼走到成岚身前，皱眉怒道。
听马炼说这话，成岚忽然来了兴致，艰难抬起头，借着微弱路灯上下打量马炼。
“都知……知道是武当做事……你还……还不走，还说出这些话……武功这么好……居……居然不是六大门派的人？”
“要行这‘清理门户’之事，就正大光明派师门高手出马一击致命，找一些社会小混混来悄咪咪的干，必是龌龊勾当，要六大门派是这种鸟样，小爷才没兴趣加入。”
马炼双手抱胸，撇撇嘴不屑道。
“倒……倒也不能以偏概全啦，这么大……大的组织，有好人有坏蛋，很……很正常。”
明明已经被揍得半死的成岚倒是十分拎得清，对马炼挤出一个笑容。
武林江湖快意恩仇尽是好汉。
当初就是因为听信这句话，成岚才拜了如今的大哥，成为武林中最“底层”的那一环。
对于刚刚追杀他的那些人，他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年来，这种事他见得太多，虽然他没亲手杀过人，但曾经也当过一旁默不作声的帮凶。
如今不过是现世报，轮到自己。
于成岚而言，这个所谓“武林”其实跟现实社会没什么不同。
肮脏的现实的见不得人的破事一大堆，就算是名门正派手底下也经营着各种黑色产业，比起那狗屁“义气”，“利益”才是最大。
但实没想到。
如今大哥无辜当替罪羊惨死，对武林的幻想之火早已破灭之际。
当真遇上这么一位路见不平敢对六大门派动手的世外高人。
而且。
不知为何。
看到这人，竟觉得很亲切。
“我管得了你一次，就能管你无数次，你要是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就让我带你去治伤，顺便讲讲你为啥会被武当派‘清理门户’。”
马炼看着嘴角渗血的成岚，心情很差。
一是因为成岚没有自己的介入，果然是走了“歪路”。
二是这即将入学的武当，背地里居然干出这种肮脏的事。
刚才被自己胖揍那红毛小子，甚至有代表武当派的太极徽章，说明他们得到了“上级”授权。
以管窥豹，这以混混为基层的黑色产业到底有多大，做了多少恶事，想都不敢想。
这么看来。
这个世界也并没有变得很好。
“你……你真不怕武当？”
成岚晃晃悠悠，坐到地上，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
“张三丰是我大哥，我怕个屁。”
马炼冷哼一声。
“噗，真……真会吹牛。”
成岚笑得咳嗽，身上的疼痛也愈发剧烈，眼皮子开始打架。
对方义气千秋，都说到这个份上，成岚也不再客气，开口说道。
“我……身上背着通缉令，正常医院……去不了，会被抓起来……庆江……庆江大桥下的……丐帮分部，有黑医诊所，只有他……他们能接我的单……”
说着话，成岚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扔给马炼。
他原本准备今晚取钱跑路，但还没来得及就被武当派人堵住。
大哥死后，明明已经答应武当会守口如瓶从此在世界上消失。
但显然，那幕后策划的“黑手”并不放心，还是派了这红毛来处理自己。
成岚拜的大哥是正儿八经武当弟子，所以跟着他练过几招，足以防身。
但要是只有那红毛都还好，问题他带来的几个混混都练过正宗武当功夫，是专门培养的“社会打手”，实在不好对付。
被逮住那一刻，成岚已经放弃，准备赴死。
“哟，不愧是你，还有存款。”
马炼接住银行卡，乐道。
上一条时间线还是富二代的时候，马炼就知道成岚这小子管得住钱，所以二人一起出门不管干啥马炼都是把钱交给成岚，自己当甩手掌柜。
如今成岚虽误入歧途，但身上的种种特质都在。
这些性格特质没变，那二人再次成为好朋友，不过是时间问题。
“密码是六个8……也，也没多少，两万来块，丐帮的黑医虽然出了名的心子黑，但应该是够了，多的，应该都有……”
成岚说完，双眼一黑，失去意识。
巷道外的大街上传来警笛声，有人报了警。
马炼收好银行卡，背起成岚，双腿发力，借墙起飞，几下窜回天台，将他暂时安置。
从阳台翻窗回家，留下纸条，编了个要闭关练功的理由。
已经十分享受飞檐走壁那种奇妙感觉的马炼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阳台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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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江大桥。
天桥底下。
入口环境还是如“上一世”那般，左边是建筑垃圾，右边是生活垃圾总站，脏兮兮的，味道巨臭，令人作呕。
但区别在于，如今有两个拿着长棍，头发油到能炒好几桌硬菜的乞丐守在入口处，必须说明来意，才给放行。
而听说是要找黑医，守门乞丐让马炼等在原地，其中一位进去通报，不多时，领着一个含腰驼背的小老头走出来。
走近一瞧，马炼一乐。
乖乖，竟还是熟人，金大叔。
听袁真宝说，这金大叔本是个村里的土郎中，不小心用药过猛医死了人，咬着牙倾家荡产赔偿对方，一个子都没剩。
最后媳妇带着儿子跑了，他无牵无挂烂命一条，便在庆江市开启流浪生涯。
没想到这一世竟还混得不错，成了丐帮的黑医。
不过，认识归认识，那也是另外一条时间线里的事。
那金大叔压根没看马炼一眼，只是走到他身边，用手里的医用小电筒照照成岚的脸。
“背着通缉令，得两万，只收现金。”
金大叔收起电筒，比了个二，等着砍价。
“好。”
马炼向来不知道“节约用钱”是什么意思，对他来说能救成岚一命，两万实在太便宜了。
所以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成岚这些年攒下来的血汗钱，递给金大叔。
“……”金大叔没想到这小子一点不还价，也是吃了一惊，但职业素养也令他接着开口介绍，“有环境好一点的包间，需要的话得再加两千。”
“一千五可以吗，他卡里就这么多钱。”
马炼从兜里掏出剩下一千五，递过去。
“……这些是他所有的钱？你问过他意见？”
金大叔实在憋不住，开口道。
“不用问，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钱总有办法赚到。”
马炼摆摆手。
“行，我能医好他的外伤，但我怕他醒来之后被你气成内伤……不过看你挺讲义气，我老金也不是啥恶魔，先说好，我们这儿只管医不管饭，我给你打个折，包间只收500，另外1000你留着，他醒了可得调理滋补一阵。”
金大叔说着话，抽出五张钞票。
“你真是个好人啊金大叔。”
马炼很感动的点点头。
“……我，见过你吗？”
金大叔狐疑的看着马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或许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咱俩是朋友呢。”
马炼倒是很浪漫。
“怪小子，你知道自己救的是谁吗？”
金大叔认真的上下打量马炼，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我还真不知道，谁啊？”马炼疑惑道。
“这两天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说那武当弃徒李荣元走私文物，与武术特勤组交手时被‘不小心’打死，没听说？”
金大叔从腰间抽出旱烟袋，点燃。
“早些倒是看了《法治在线》重播讲这个案子，然后呢？”
“你救这位，就是李荣元手下小弟之一，再猜猜，武当派为什么要派人杀他？”
“……因为，这所谓文物走私根本就是武当的人自己的生意，如今被警方缴获，肯定要把相关人员灭口！”
马炼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恶气。
“是，也不是……这件事没表面上这么简单，依我看，比起替罪羊，李荣元大概率是一张投名状。”
“投名状？”
“六大门派领头的武术特勤组才成立一个月不到，就破获这么大个案子，罪犯还是武术家，这是不是能够说明这个武术特勤组于当今社会必不可少，可以有效的抑制武术家犯罪，更好的‘惩奸除恶’呢？是不是说明武术家完全有能力介入大夏的政府机关，继而获得更高的地位呢？”
金大叔吐出一口眼圈，冷笑道。
“黑也是他们，白也是他们，我看这六大门派里出了不得了的野心家，想要爬到高位去。”
“啧啧啧，世道险恶啊……”
马炼咂咂嘴，对金大叔的分析十分赞同。
“不过这都是六大门派里的蛀虫干出来的事，他们大部分人还是挺正派，你年纪轻轻，也别因为我几句话就对这个世界失望。”
金大叔没来由对眼前的马炼有好感，也不知道为啥今天会这么多话。
“谢谢大叔赐教，但是不是得赶紧治治我朋友，我感觉他的生命宛若风中残烛……”
马炼赶紧提醒道。
“得，跟上。”
金大叔转身快步往前走。
穿过熟悉的小道，扒开一堆堆杂草，跟随金大叔来到那流浪汉聚集的空地，进了一个铁皮屋。
比起旁边用防水布和旧广告布围出的，入口处悬挂褪色床单作为门帘的一个个隔间来说。
这个铁皮屋的确算得上一个包间。
屋子中间有张折叠行军床作为手术台，床上有个发霉的枕头和明显反复使用的蓝白条纹床单。
也顾不上卫生不卫生，马炼按照金大叔的指示，将成岚放到行军床上。
环顾一下整个房间，马炼皱起眉头。
想过环境差，但没想到有这么差……
生锈止血钳与发黄的一次性注射器混放在铝制饭盒里。
老式高压锅里有热气腾腾的热水，充当着消毒设备，里面还泡着一堆器械。
旁边一张桌子上，插线板连着三无品牌的B超机，药品存放在康师傅矿泉水纸箱中，每一瓶药上面的标签都被故意磨损，生怕被人看出用途。
地面有凝结的84消毒液痕迹与烟头混合。
地缝塞着带血棉球，角落堆着空葡萄糖瓶和泡面桶。
看起来好像有用的挂钟其实早就停摆，指向15:45，而上面的日历停留在2007年。
金大叔则从一旁唯一比较干净的玻璃柜子里拿出针筒，正从写着“兽用麻醉剂”的小型铁桶里，抽出黄不拉几的液体。
他脚边还有一把装修用的射钉枪，大概是用来替代骨科器械处理骨折用得。
“……金大叔，事先说好，你要治不好他，我可要发火，你们这儿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够我打。”
马炼举起拳头，眼皮一跳一跳，感觉很不妙。
“老子堂堂庆江市丐帮天桥分部主治医师，要治不好这种程度的外伤，头都可以给你。”
金大叔闻言怒道，手里的兽药麻醉剂一不小心多抽了一点，又赶紧往回顺。
“诶，你别生气，我就是……”
马炼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成岚身边。
“抱歉了兄弟，环境差了点，但活命更重要，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咱家有专用医生，现在帮不上你，还得用你的钱……”
“多……多少钱？”
可能是闻到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成岚恢复了一点意识，听到马炼这么说，手颤抖着伸出床外，抓住马炼的手。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活下来最要紧，而且收得也不贵，也就……”
“出去出去，别在这儿刺激他，外伤好治，要气急攻心心血上涌，治内伤我可没把握。”
金大叔见马炼要说出医疗费金额，赶紧用屁股撞开马炼，轰他出去。
“那就麻烦金大叔了，成岚，你可得给老子挺住。”
马炼伸手指指成岚，出了门。
“到……到底多少钱……”
成岚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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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马炼可没闲着。
转过身，看向那防空洞。
刚刚来的时候已经用内力探了一遍四周，发现那防空洞的庇护所里，有一团比普通人小得多的能量波动。
不用说，又是个老熟人。
马炼现在的情况，比任何时候都很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嘴里说着抱歉，马炼从基地的厨房里找来铁锅和勺子。
几步窜进防空洞，到了那庇护所门口。
一门之隔，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发现了自己。
但为时已晚。
丁玲哐当。
马炼一把拉开门，猛猛敲打着手里的铁锅。
那唤鼠此时正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听到铁锅敲击声，身体一阵虚弱，感觉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
“别……别敲了……”
唤鼠挣扎着，有气无力的嘶吼道。
看着天花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嘿，鼠哥，不好意思，我要正常找你，你肯定当我是疯子，不会理我，只能出此下策，这样咱哥俩才能好好说说话。”
马炼拎着铁锅和勺子，坐到唤鼠旁边，把脸凑过去。
“你……你谁啊？”
唤鼠看着马炼那张脸，没来由觉得讨厌。
“我叫马炼，我的故事很长，但要是你的话一定能接受，如果不接受，我就敲到你接受为止。”
马炼微微一笑。
像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