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口吃不吃胖子

方回哈哈一笑，知道葛爱民在调侃他，拉近两人关系，方回道，“谢谢爱民哥昨天帮忙，爱民哥，中午叫食堂把大青蟹蒸了，您和云姐一人一只。”

“螃蟹死了就不能吃了。”

“地龙虽然受了伤，可是活力强，扔海鲜池子里一会儿就生龙活虎，晚上带回家熬汤。”

葛爱民吐出嘴里的烟雾，坐直身体，一拍桌子，“小方，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朋友之间不能搞腐败，你这是做啥？”

“那我亲自给您做？”

葛爱民一愣，夹着烟的手指点着方回，“你小子，油腔滑调。”

“昨天你都让弟妹亲自来供销社开口帮忙了，我要是不帮你，回家肯定被你云姐摆脸子。”

“你云姐啊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看的，那你就是我的弟弟，不管你有什么困难，我哪有不帮的道理。”

方回嘴角一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爱民哥，你真是料事如神。”

“我刚好又遇到了困难。”

做生意除了讲信用，也得厚脸皮，给杆就爬，给台阶就上。

方回可是深谙此道。

葛爱民：......

这张破嘴。

“怎么着，那几个兄弟不服？”葛爱民眯了眯眼睛，“我亲自去一趟？”

“陈家兄弟服帖的很呢，起码在床上躺半个月。”

“那就行，敢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是什么事情啊？”葛爱民关心问。

“也没什么事情。”方回笑嘻嘻。

“很简单，不难的...”

方回昨天下午把眼下能做的生意都想了一遍，最后确定下来——二道贩子。

75年，个人可以做点小生意，例如摆摊，开个早餐铺等，国家是允许的。

不过方回量大，必须师出有名。

卖给供销社和给供销社送货，只是一个字之差，利害关系可不亚于一座喜马拉雅山。

并且他想主攻青蟹，海参、土龙，价值高的海鲜，一小部分提供给方家镇供销社，剩下部分提供给周围几个镇子。

并且以后还要朝县城供销社进军。

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这对于葛爱民来说的确不算是什么事情。

眉头舒展，葛爱民倚在窗台边，“就这？”

“就这。”方回盯着葛爱民审视的眼神，毫不畏惧。

“可是你一人又能抓到多少土龙和青蟹？”

“所以您知道昨天汗青和云升带人过去的含金量了吧？”

葛爱民还没有绕过来，斜叼着大前门与方回对视起码足足两分钟之久，才一拍脑袋。

好小子！

方回昨天把陈家五兄弟打趴下，还来那么多人帮忙，可想而知他现在在方家一村的‘地位’。

不说呼风唤雨也差不多了。

他只要说一声收海鲜，村民们即使有怀疑也会涌上来去抓。

屋内，烟雾缭绕。

一根烟，一杯茶，一张报纸，能混一天是一天。

这是葛爱民的日常工作。

等到年龄一到，老丈人家那边关系疏通好，自然而然就会调到县城里去。

今天，不一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工作上的‘成就’感。

原来，助人为乐是那么开心快乐的一件事。

我真是人民的好干部。

葛爱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起白瓷茶杯，茶杯上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红色的楷体，红字上还有一个五角星，吹了吹里面的茶叶，呷了一口茶水。

“小回啊，周围几个镇子一同吃你的货自然没什么问题，这个我能打包票的。”

“不过呢，县城里的供销社，我说了不算啊。”

方回思虑两秒钟，“县城的供货倒是不急的，爱民哥，我之所以告诉您，就是想让您留意一下县城方面的关系。”

“并且，每天能够拿到供销社的货是多少我都没法给一个准头，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步来嘛。”

葛爱民心中暗自称赞，方回做事游刃有余，还不贪婪，能保证在一个合适的尺度。

这一点，是很多年轻人做不到的。

供货渠道暂时定下来，接下来就是青蟹，土龙以及海参的收购价格。

供销社对外售价大青蟹两毛钱一斤，土龙八毛、海参一块。

葛爱民站在公家的角度，无论如何都是要压低价格的。只是这个价格要合理，不能打击方回的积极性，要是太低了，没有水头，谁想光出力不赚钱。

这个点，实在是不太好把控啊。

然而，他还没说出自己工作上的想法，方回主动开口了。

“爱民哥，每个月海鲜我赚的净利润，会拿出百分之二十作为返点给您。”

方回给出一颗重磅炸弹。

县城的关系还没打通，必须让葛爱民成为利益共同体他才会上心。

最重要的是，方回又不可能一辈子当海鲜二道贩子。

小小方出生之后，他重心就要转移到县城，这也属于提前铺路了。

葛爱民正端着白瓷杯喝茶呢，手一抖，茶水连同茶叶一小半都洒在了身上，他连忙站起来用手掸掉胸前的茶叶，“小回，你赚的都是辛苦钱，也不容易的。”

“我要是拿这钱，就成了资本的走狗了。”

“爱民哥，你要是不点头，我这辛苦钱都赚不着。”方回笑眯眯的“老话说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能吃到这口饭，要是忘了您，真是猪狗不如啊。”

“爱民哥，您也不想和畜生打交道吧。”

葛爱民被方回幽默风趣的话语逗笑，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方回，“小回，你呀你，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歪理。”

“你这思想觉悟，应该在公家单位上班才对。”

“我现在不就在公家上班了？”方回继续诡辩。

他打着替供销送货的由头，也算是在公家上班。

葛爱民重新坐下来，点上一根中华，缓缓吐出一缕青烟，下定了决心，“这样好了，青蟹收购价，一毛一斤。”

“土龙收购价...六毛一斤，海参收购价八毛钱一斤。”

这个收购价着实不低，超出了方回的预料。

“都听爱民哥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快要中午的时候，方回才离开供销社。

方回离开了许久，葛爱民叼着烟，想起方回送的三百块钱还没有数一数，他从桌肚下掏出报纸，小心翼翼撕开，露出了摆放整齐的大团结。

左手夹烟，呸了一口吐沫在右手大拇指上，一张一张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