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果逆流

乾坤圈迸发的金光中，哪吒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扭曲。那金光里裹着花果山百亩桃林的精魄，千万片桃花瓣汇聚成战甲披在石猴胚胎身上。黑袍使者的九幽玄冰链寸寸断裂，魔气反噬将其半边身子冻成冰雕。

“这不可能！“黑袍人嘶吼着捏碎手中骨符，九座白骨祭坛应声炸裂。漫天骨片中，哪吒看到敖丙的青龙戟突然调转方向，戟刃上浮现的东海镇海碑文正化作锁链缠向胚胎。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破空而至，刀锋与青龙戟相撞的刹那，整个东海掀起千丈狂澜。哪吒趁机抓住胚胎后颈，触手的瞬间却如遭雷击——他竟在这未出世的石猴身上感受到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暴烈气息。

“你究竟是谁？“哪吒掐诀唤回乾坤圈，金铜环身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梵文。胚胎突然睁眼，眸中金芒刺得他睁不开眼：“呆子，打烂那面骷髅幡！“

这声音！哪吒浑身剧震。分明是五百年后在取经路上，那个扛着金箍棒嬉笑怒骂的斗战胜佛！

混天绫感应到主人心绪，如蛟龙般绞碎扑来的魔物。哪吒踩着风火轮直冲九霄，火尖枪挑向阵眼处的血色幡旗。黑袍人突然扯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盛开的黑莲，莲心处竟嵌着李靖的照妖镜碎片。

镜光扫过的刹那，哪吒体内魔丸疯狂躁动。他看见陈塘关百姓在火海中哀嚎，看见敖丙的龙筋在自己手中抽搐，看见玲珑塔底被三昧真火灼烧的日夜...

“破！“

胚胎的暴喝如惊雷炸响。哪吒猛地清醒，发现石猴正咬着自己手腕，獠牙刺破的伤口处，金血与魔血交融成太极图案。乾坤圈突然暴涨百倍，圈内浮现出三十三重天倒影，将黑莲魔气尽数吸入九天之外。

黑袍人发出不甘的怒吼，肉身在佛魔交缠的罡风中瓦解。哪吒接住坠落的青龙戟，戟身传来敖丙虚弱的神念：“归墟...龙冢...快...“

突然，补天石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高达千丈的巨石正在龟裂，裂缝中透出的却不是金光，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雾。九道断裂的锁链悬浮空中，链环上佛文与魔纹正疯狂厮杀。

杨戬的天眼突然迸发血光，第三只眼中映出骇人景象——本该在三十三重天闭关的如来，此刻竟被黑莲缠绕在金身之上；而灵山脚下，十万比丘僧同时睁开猩红双眼。

“速回天庭！“杨戬挥刀劈开空间裂隙，“无天提前发动了...“

话音未落，整个东海突然倒悬。海水化作亿万冰刃刺向天穹，哪吒看见敖广的龙首被钉在冰峰之巅，龙睛已成漆黑窟窿。更可怕的是，每道冰刃中都封印着龙族精魄，他们的怨气正源源不断注入归墟裂缝。

胚胎突然挣脱哪吒手掌，化作金光没入补天石。巨石内部传出令三界震颤的咆哮，七十二道地煞之气冲破天庭结界。哪吒恍惚看见五行山从天而降，但那山下压着的，竟是身披锁子黄金甲的齐天大圣！

时空乱流中，混天绫突然将哪吒拽向补天石。穿过层层黑雾，他看见石猴胚胎正在吞噬九幽锁链，每吞下一节锁链，身上就多出一道狰狞魔纹。而原本心脏位置的黑莲，此刻已绽放出七品莲台。

“如来！你算计我！“石猴突然口吐人言，声音里带着滔天恨意。哪吒惊觉这语气与黑袍使者竟有七分相似，火尖枪本能地刺向胚胎后心。

枪尖触及金毛的刹那，哪吒灵台突然涌入陌生记忆——五百年前蟠桃园，如来将六字真言打入补天石；三百年前鹰愁涧，观音用杨枝甘露洗去石中魔气；而就在七日前，自己滴在石壁上的精血，正悄然唤醒被封印的混沌本源...

胚胎猛地转身，毛茸茸的手掌握住火尖枪。枪身浮现的南明离火竟被吸入石猴体内，哪吒看到它心口的黑莲开始绽放金色莲蕊。

“原来你我都是棋子。“石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獠牙。哪吒突然发现它额间浮现的既不是佛印也不是魔纹，而是与自己灵珠同源的莲花胎记。

花果山地脉在此刻彻底崩碎，滔天魔气冲垮了东海龙宫最后的结界。哪吒在坠向归墟深渊时，看见杨戬被十万天兵围困，那些天兵眼中都盛开着妖异的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