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官
- 十方浊煞:从河伯新娘开始镇世
- 蔚狸衔吉
- 2226字
- 2025-03-14 16:41:50
寨墙外阴风卷起碎骨渣子,趁着两虎相斗偷捡回一命的裴家兄弟,一身官袍早被染成酱色。
县令拽着弟弟衣领子就往寨门挣命,官靴底下黏着半寸厚的血泥,每拔一步都像从阎王嘴里拽脚脖子。
“走啊!”
最是贪财的大哥如今已顾不得肉疼那些金银财宝,一心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可这弟弟就不同了。
他目光浑浊,表情恍惚,半晌突然哑着嗓子冷笑起来。
“走、走去哪?山下洪水吃了整个沔阴县,大哥您莫非忘了?”
他这蠢大哥说得倒是轻巧,可他们要是真能走得出去,还能沦落到守着这破寨子吃两脚羊的地步?
“靠着我这块宝玉,还有官气镇着,我们兄弟一定能逃出去!”
说着,这狗县令就从贴肉处掏出块蓝汪汪的物件,那宝玉在光照下泛着妖异的磷光。
“裴家的血脉,绝不能死在这穷乡僻壤!”
县丞自然还是冷笑不信,结果又被按着往死里暴打。
“你这马奴生的贱种,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眼力都练不出来?”
县令揪着县丞的脑袋就往地上猛磕,每说一字就撞出个血印子。打完还不解气,又抬脚往他肚腹狠踹,险些把这便宜弟弟肠子踹出来。
若不是这便宜弟弟是镇住他满身阴债的镇物,兄弟俩命盘早用朱砂红线缠死了,他才不会带着这累赘逃跑。
想当初,他在上京是何等的威风!
如今却被困在这小小县城做这小小芝麻官,现在更是只得抱头鼠窜,县令顿觉悲从中来。
望着这蠢货弟弟瑟缩的样子,县令怒吼道:
“鼠目寸光的贱骨头!刚才杀进来的妖人,比山下的河伯还凶!”
“那摆明了就是五浊帝君的血嗣,那双眼睛,分明就是孽因瞳,她一定是...”
噗嗤——
话还没说出口,刀尖已就从胸前透出。
裴世铨,这在自家大哥面前贱得好似粪泥的马奴之子,竟然把防身的小刀,送进大哥的胸膛。
他攥着刀柄的手直打颤,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银针,笑得像条终于咬住主人咽喉的狗。
县令最后瞧见的,就是亲弟弟那咧到耳根的嘴。
他难以置信,最后竟然是死在了镇物的手中,只是临死前忽然想起,万万不可呼喊五方浊煞帝君的名讳。
叫了,祂们便会听。
.....
寨墙内,姜袪邪与青面文士的厮杀,仍在继续。
不过自打姜袪邪用熟练了自己这双眼,和这身使役血雾的手段后,战局早就是一边倒了。
都说小鬼难缠,两只纸童子也真是将这道理诠释到了极致——
这个前脚扒了鬼官的官袍,那个就摸走了他的朝天翅,两人嘻嘻哈哈的,活脱脱两个熊孩子。
青面文士好好一个大官,一身气派官袍却叫纸童子撕成了碎布条,露出里头青惨惨的皮肉,和穷酸秀才没什么两样,气得獠牙都呲出三寸长。
那鬼官嘴里蹦着酸腐的官腔,骂她是什么邪祟,还满嘴“之乎者也”,姜袪邪听都听不懂,立马翻了个白眼骂了回去。
单论骂人,这骂都要骂得文雅的文人雅士,哪里是姜袪邪这个经受过网络洗礼的现代喷子的对手?
没一会,鬼官就被气得跳脚,嘴里什么“呜呼哀哉,竖子无状”的怪话,惹得姜袪邪和两个纸童子哈哈大笑。
嘴上功夫比不过,这青面鬼官急了眼,干脆摸出个铜鱼符,鱼眼睛还泛着绿光,又是个附着官气的灵物。
姜袪邪浑身的血珠子滴溜溜往外渗,浑身腾起的血雾跟活过来似的,眨眼拧成条赤鳞大蟒,一口叼住铜鱼符的鳃帮子。
但见那铜鱼符扑腾两下就蔫了,鳞片簌簌往下掉,彻底变回死物,被纸童子捡去当球踢了。
要说这血雾,真是个好东西,连官气都能腐蚀了去。
姜袪邪“呸”地啐出口黑血,一双血葫芦似的眼睛,瞪得笏板都快烧出窟窿了,猛瞅见象牙缝里嵌着道明黄敕令——
这东西的命门,原来就藏在这呢!
血雾忽地凝成蜈蚣模样,顺着笏板雕花游走,象牙白板上转眼泛起尸斑似的灰褐色。
霎时间,象牙腐朽,官威坍塌,青面文士的脸像被雨水冲刷的泥塑,露出具空荡荡的骷髅,身上还挂着半截明黄绸缎。
所谓阴司威仪,原来不过就是具裹着绸缎的枯骨。
“没了这身官皮,你也就是个纸老虎!”
姜袪邪嗤笑一下,立刻将那官鬼化为血雾吞了下去,她浑身都舒展开来——
大补!
浑身漏风的血雾滋溜一声全缩回毛孔,两颗眼珠全都褪了血色,就着光这样一照,反倒比玻璃珠子还清亮几分。
活人生气、金银宝气、官气鬼气,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那青面鬼官辛辛苦苦到处搜罗,到头来全便宜了姜袪邪。
只是她反倒清楚了,这大晟朝最尊贵的人上人,到底有多难对付。
这鬼官,原来就只是道借香火捏的泥胎分身,真身还留在上京城享用香火呢。
姜袪邪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阵恶寒——
敢情这大晟朝的贵人老爷,活着的时候骑百姓脖子上拉屎,死了还能接着当官吃香火。
最绝的是官气忽地扑来,乌泱泱的人影鬼影跪满地界,单她一个站在满地跪影中。
奈何她这身血煞气专克官威,让她跪,她偏不跪。
于是这官气,就要反过来怕她了。
将那垂死挣扎的官气一吞,霎时间,姜袪邪一双眼睛更是清澈的见底,灵台澄明如镜。
她突然就能看见许多东西。
原先冷清的寨子突然又热闹起来,姜袪邪睁眼一看,周围全是缺胳膊少腿的横死鬼,看样子全是寨民。
可那些被她剁了的官差,连个鬼影都没剩下。
难不成都被我吃了?
姜袪邪决定先不思考这个问题,她记得,还有一对漏网之鱼没处理干净呢,急忙追上去砍人。
结果这两废物根本就没跑出寨门——
县太爷被大卸八块,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县丞就跪在边上,旁边就是凶器,哭得还跟死了亲爹似的。
姜袪邪看得火大,飞起一脚就把人踹出三丈远:
“你这混蛋,抢我人头是吧?!”
那县丞被飞踹到寨墙上,大口呕出血来,眼泪还没擦干净,突然就跟看见仇人似的,死死瞪着姜袪邪:
“没了官气镇着、你也要死!那河伯...”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斧头劈成血雾,到死都不脱下的官服撒落一地。
姜袪邪啧了一声,瞅着县太爷满地的碎尸,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最后还是捏着鼻子俯下身去,从烂肉堆里扒拉出块水头十足的宝玉,连带个腥臭的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