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演武场已挤满灰袍翻涌的外门弟子。
楚云飞摩挲着榆木剑鞘内侧的金纹，昨夜后山寒潭中参悟的剑意仍在经脉里隐隐发烫。
李青挤到他身侧，指着悬浮在空中的青铜擂台咋舌：
“听说今年用上武王级法器当擂台，怕不是要出人命？”
辰时三刻，青铜擂台突然降下九道惊雷。
执事长老踩着雷光跃上高台，拂尘扫过之处，三百枚玉牌如雨点砸向人群。
楚云飞接住坠落的玉牌，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发麻——
“甲字七号”。
“对阵王猛！”
擂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青石地面震颤着裂开缝隙，两米高的壮汉扛着玄铁重剑跃上擂台，胸前铜铃随着步伐发出闷响。
楚云飞认出这是常年霸占膳堂第三把交椅的武徒巅峰，据说曾徒手撕碎过雪域魔熊。
……
重剑裹挟着破风声当头劈下时，楚云飞剑鞘里的金纹突然跳动。
昨夜寒潭边参悟的《天河九剑》第一式“水幕天华“自动浮现，他侧身滑步，榆木剑鞘在玄铁重剑侧面轻点三下。
看似绵软的三道剑气却让重剑轨迹骤偏，王猛踉跄着撞上擂台边缘的雷光屏障。
“这招卸力手法像是天河剑法！”
观战席上有内门弟子拍案而起。
楚云飞趁机旋身出剑，普通铁剑在阳光下划出七道重叠的虚影。
王猛慌忙横剑格挡，却见七道剑影突然合而为一，剑尖精准点在他腕间麻筋上。
玄铁重剑轰然坠地，王猛握着手腕满脸不可置信……
执事长老甩出缚龙索将败者拖下擂台时，楚云飞瞥见东侧观战席闪过一抹鹅黄衣角——
赵灵儿正将剥好的松子喂给肩头灵雀，目光却落在他榆木剑鞘的金纹上……
日头攀至中天时，青铜擂台已淘汰半数弟子。
楚云飞第三次挥剑震飞对手兵刃，汗珠顺着剑脊滚落在烫手的青石板上。
这次他故意让剑气在地面刻出星象图纹路，果然瞥见榆木剑鞘的金纹又明亮半分。
“甲字七号对丙字十九号！”
执事长老的喊声裹着雷音传来。
楚云飞刚要跃上擂台，后背突然撞上堵人墙。
张狂握着鎏金吞口的长剑冷笑：
“废物就该待在膳堂劈柴，小心别被剑气削了吃饭的家伙。”
这次对手是擅使双环的蒙面女子。
楚云飞在对方旋身掷出子母环时，忽然想起昨夜剑鞘金纹游走的轨迹。
铁剑凌空画圆，本该回旋袭来的子母环竟诡异地黏在剑尖三寸处。
蒙面女子惊得扯下面纱，露出布满毒疮的脸——竟是三年前叛出宗门的毒娘子。
观战席顿时炸开锅。
“好一招引星归位！”
赵灵儿终于站起身，腰间玉佩撞在青铜栏杆上发出清鸣。
楚云飞趁机挑飞毒娘子的发簪，藏在髻中的毒蝎簌簌落地，被擂台雷光劈成焦炭。
暮色染红云层时，楚云飞已站在决赛圈。
他借着擦拭剑身的动作调整呼吸，剑鞘金纹此刻亮如熔金，烫得腰间束带都泛起焦痕。
李青在擂台下方疯狂挥舞汗巾：
“最后一场对张狂！
那厮刚用毒砂废了陈师弟双眼！”
斜刺里突然飞来半块玉珏。
楚云飞接住时发现是赵灵儿的贴身玉佩，背面新刻的剑痕组成个“巽“字。
他抬头望向东北巽位，正对上张狂猩红的眼睛——这位外门大师兄的佩剑正在鞘中剧烈震颤，剑柄镶嵌的噬魂珠泛着血光。
当执事长老宣布决赛开始时，楚云飞突然按住剑鞘转身：
“我弃权。”
全场哗然中，他径直走向休息区的水缸，捧起凉水浇在发烫的金纹上。
白雾升腾间，三道金纹突然脱离剑鞘，在他掌心凝成枚指节大小的剑丸。
观战席最高处的阴影里，赵灵儿捏碎掌中松子，果仁碎屑从指缝簌簌而落。
她对着虚空轻声道：
“去查那柄榆木剑鞘的来历。”
身后空气泛起波纹，隐约露出半截灰衣残影。
楚云飞靠着廊柱闭目调息时，没注意到两个灰袍弟子正在芭蕉丛后交换眼神。
其中较矮的那个捏着张狂给的灵石袋，袖口滑出截淬毒的袖箭。
晚风掠过演武场西侧的兵器架，数百柄长剑突然同时发出悲鸣。
楚云飞耳廓微动，剑鞘上的金纹突然泛起细密震颤。
芭蕉叶摩擦声里混着两道不协调的呼吸，淬毒袖箭破空声未起，他已然拧腰侧翻。
三寸铁矢擦着发梢钉入廊柱，箭尾红缨燃起幽绿磷火。
两个灰袍弟子从阴影中扑出，矮个袖中滑出峨眉刺，高个竟擎着本该锁在兵器阁的玄铁链锤。
“张师兄要你三更死……”
矮个话音戛然而止……
楚云飞剑尖挑起水缸涟漪，月光在水面碎成十七道银梭。
当啷声中，峨眉刺突然转向刺入同伴小腿——正是方才楚云飞在水影中反复演算的角度。
观战席传来惊呼！
戒律堂长老御剑而至时，楚云飞正用链锤铁索将两人捆成茧蛹。
玄铁链节上“器“字铭文泛着青光，这是内门兵器库独有的禁制标记。
“噬心蛊！“
戒律长老捏开刺客下颚时，一条紫纹蜈蚣从牙缝窜出。
楚云飞剑鞘金纹骤亮，昨夜凝成的剑丸自发跃出，将毒虫绞成血雾。
东侧看台传来玉佩脆响，赵灵儿指尖捏着半片芭蕉叶，叶脉上还凝着未干的毒露。
张狂的咆哮声从刑堂方向传来，九道缚龙索穿透云层将他吊上半空。
戒律长老翻动生死簿，朱砂笔勾出“残害同门“四字时，鎏金长剑上的噬魂珠突然爆裂，猩红雾气里浮现出三百个扭曲人脸——竟都是这些年莫名失踪的外门弟子。
……
次日辰时，青铜擂台升起十座莲台。
楚云飞盘坐在第七莲台，膝上榆木剑鞘的金纹已蔓延至剑格。
昨夜他用剑丸吸收毒雾时，意外发现金纹能吞噬戾气成长。
当执事长老宣布十强需重铸本命武器时，剑鞘突然传来灼热脉动，仿佛在指引西北方向的铸剑谷。
赵灵儿的声音忽然从传音玉符溢出：
“铸剑炉第三千六百次地火喷发在即。”
楚云飞握紧微微发烫的剑丸，看见天际有十二道剑光朝着铸剑谷疾驰而去，最前方那道冰蓝剑气，赫然是掌门闭关前使用的雪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