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书墨安排好任务后,勇武营众人分别就位。
吕直和刘富各自去送书信。
高玥埋伏在周府前往教坊司的必经之路上。
只等夜晚来临,好戏开场。
相比于众人的忙碌,大戏策划人何书墨就显得相当悠闲。
他在何府不远处的幽静街道上站定,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在整场大戏之中,最关键的点,其实是顾月柔的态度。这也是大戏之中唯一的变数。
假如,顾月柔真的下定决心与严文实一刀两断。并且当着周景明的面,与严文实保持距离。
那么这场大戏非但不会刺激周景明,反而会帮助周府夫妇化解心结。
这样一来,何书墨可以说是前功尽弃了。
但何书墨笃定顾月柔绝不会如此决绝,因为她如果真的在乎周景明,就不会纵容周景明每日留宿教坊司。她如果真的在乎周景明的感受,就不可能在自己不同房的情况下,也不许周景明纳妾。
何书墨真正需要考虑的是,顾月柔与严文实许多年未见了,他们或许还有感情,但是长时间没联系,加上身份差异,彼此间会显得相当生分。
因此,何书墨需要一个人,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使用恰到好处的手段,顺理成章地破除二位旧人之间的生分。
将他们未了的余情,暴露在周景明面前。
毕竟,严文实三十多岁,尚未娶妻,这等态度无需多言。相信顾月柔也能明白严文实多年未娶的意思。
而顾月柔常年未与周景明同房,其实也代表了她的态度。这一点,严文实估计同样心中有数。
幽静街道上,一辆马车向何书墨驶来。
何书墨快步迎上马车,等马车停下,亲自搬来脚垫,亲自撩开车帘,并且朗声道:“何书墨恭迎寒酥姐姐莅临寒舍。”
寒酥被何书墨提供的仪式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当然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但那些阵仗都是冲着贵妃娘娘去的,她在那些阵仗中,只是个看客。
但今天不一样,何书墨的仪式虽小,却是单独献给她的。
“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娘娘。”寒酥娇嗔道。
何书墨保持伸手搀扶的姿势,道:“姐姐出宫帮忙,这些都是姐姐应得的。”
寒酥站在马车上,贝齿轻咬娇艳的红唇。
无论是之前的“江左蜜糕”,还是现在的“下车仪式”。她总感觉,何书墨在哄着她,十分细心体贴地照顾她的情绪。
可是她明明才是年龄大的那个一人。照理说,应该是她更成熟一些。
但在何书墨面前,她却分明像个小女孩。
寒酥一双美眸晶莹透亮,她低头看着身旁的何书墨,心里纵然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哄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姐姐怎么还不下车?”何书墨催促道。
“别催啦,这就下车。”
寒酥一手搭在何书墨递给她的胳膊上,一手提起长至脚踝的裙摆,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下马车。
贵妃娘娘的端庄优雅,在此刻的寒酥身上也能见到几分神似。
何书墨招呼阿升,把寒酥带来的马车停到何府的马厩里面。
同时还不忘给寒酥上上价值:“今日成败,全看姐姐一人了。”
寒酥点头道:“只要严文实的武道修为在我之下,便看不出我出手的端倪。”
“姐姐放心吧,严文实六品修为,绝不可能比姐姐厉害。姐姐的霸王真气是深得娘娘亲传,自然是同阶无敌。”
“少吹捧我了。我天赋一般,比不上玉蝉和霜九。”
寒酥下意识把何书墨当成了娘娘的心腹,交流谈话都放松了很多,连暴露玉蝉和霜九的存在这种重大失误,都没注意到。
何书墨为了避免某人尴尬,假装没听见她的无心之举。
他不留痕迹地岔开话题,“姐姐跟我过来,我们需要在严文实去周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嗯。”
路上,寒酥见缝插针地提起糕点的事情。
“那个,我不想吃糕点,你以后别给我买了。那二百两银子,你去要回来吧。”
“啊?”
“啊什么?我都知道了。”
“哦。但是……”
“但是什么?”
何书墨亮出大招:“但是钱给都给了,别人请的糕点师傅来都来了。这时候把银票要回来,让别人白跑一趟,真不合适吧?出来做生意的,都不容易。”
寒酥听了何书墨的话,好像中了什么四字真言,不由自主地内疚起来。
“这,你说怎么办?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这次先这样了,大不了这波银子花完,咱不给他新的了。怎么样?”
“嗯,行,听你的吧。”
寒酥明明是来拒绝何书墨的礼物的,但在他一通讲演下来,莫名其妙地继续同意了他的行为。她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清哪里奇怪。
二人来到一处破旧的民房下面。
何书墨道:“咱们上屋顶。现在天黑了,按照计划,书信已经送到严文实的手里了。再过不久,严文实便会经过这条路前往周府。他此时去,是趁周景明前往教坊司的机会,与顾月柔相会。”
寒酥点了点头,道:“好,你会轻功吗?用不用我带你上去?”
正常人一般会认为,当下是个在美人面前装逼的机会,会说“小菜一碟”“看我的吧”“刚学的轻功”“这有何难”。
但何书墨不一样,他认为,他的轻功再强,也不可能强得过寒酥这位中品武者。
至于在寒酥面前装逼,更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寒酥是什么人?
女反派的陪嫁丫鬟。
她是看着女反派一路成长的人,论武道,没人能装的过贵妃娘娘。
在寒酥面前装逼,只会让她觉得滑稽。
何书墨的解题思路是:“姐姐带我一程吧,刚学的轻功,不太稳健。”
寒酥点了点头,道:“那你抓住我。”
“好。”
何书墨也不客气,顺水推舟牵住了寒酥的小手。
感受到手上来自某人的粗糙触感,寒酥美眸瞬间瞪大:“你……”
“怎么了?不是姐姐让我抓住你的吗?”何书墨义正言辞,甚至倒打一耙。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寒酥自然是知道的。
可对方是何书墨,她即便知道和他牵手是不对的,但是却完全讨厌不起来。
“谁,谁让你这样抓的?你抓我胳膊就好了。”
寒酥眼神慌乱,说话时甚至不敢和某人对视。但这也不怪她,作为小姐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洁身自好,不能和“姑爷”以外的男子举止亲密。所以寒酥哪怕已经二十三岁,却还是人生第一次与男子牵手。
何书墨再次祭出四字真言:“抓都抓了,现在松开,那刚才不是白抓了吗?”
什么歪理嘛!
寒酥撅起嘴巴,俏脸微红。
何书墨的说法,其实没什么说服力。
但是一个人想被你说服的时候,你无论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事已至此,还是正事要紧。
寒酥这般想着,脚上稍微用力,便带何书墨腾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