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吃了一丸

朱由校没有阻拦，也拦不住。

此时的泰昌皇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招李可灼纯粹是乱投医。

朱常洛从小不受待见，身体本来就不咋地，登基之后，心头压力骤去，心神一下子松弛下来，身体节奏肯定要有一个适应过程。

后世还有种说法，传的有鼻子有眼，说郑贵妃为了改善与朱常洛的关系，进献了八个美女，而朱常洛靠着药石的刺激，一晚上完成了十多个晚上应该完成的事。

无论如何，虚了就虚了吧，慢慢调养，靠着时间的威力兴许能好转过来。

可这哥哥着急，不听太医院二把刀们的劝告，又找了崔文升这位三把刀的业余大夫，用上泻药一晚上拉了三四十次，整个人元气都拉没了。

现在，泰昌帝把希望寄托在李可灼的仙药上面，通俗点说，就是患者已经到了找偏方阶段，一句话，神仙难救。

“各位阁老、尚书，父皇圣体抱恙，但政事不能落下，大家务必尽心尽职，孤虽监国，军国要务依旧要遵从父皇决断。”

乾清宫殿门前，朱由校对着方从哲为首的十三大臣吩咐道，句句不离大义。

“英国公留步”

见着众人行礼之后准备离去，朱由校走补充了一句。

“殿下，请吩咐。”

张维贤不愧是将门之后，快六十的人了，说话依然中气十足。

对张维贤，朱由校是放心的，无论是原时空他在移宫案中的表现，还是英国公一脉最后的结局，其忠诚度毋庸置疑。

“国公，非常时刻，父皇安危紧要之急，还请与孤一同候在殿外，对了，把你家小国公也喊来。”

英国公一脉久掌京营，现在虽然卸了总督京营戎政的差事，但还掌着后军都督府。

有他在自己身边，勋贵和京营可保无虞。

“是”，张维贤痛快应声，同时心里也在嘀咕。

外界传言皇长子怕生怯懦，上次见面也是畏畏缩缩，但短短几天，从刚才表现来看，这是位极有主意的主。

“大伴”

朱由校再次出声，他口中的大伴，名叫魏进忠，多年来一直伺候在原身边上。

“小爷！”

魏进忠同样五十多岁，身形气息丝毫不亚于张维贤，只是在看向朱由校时，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期待和渴望。

“去把邹义、李实，还有骆思恭找来，这三个人都是父皇身前亲信之人，为什么整个大殿里都不见人影？！”

朱由校口中的这三个人，邹义现在是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李实是司礼监秉笔掌御马监，骆思恭则是锦衣卫指挥使。

真特么有意思，刚才整个暖阁里，除了泰昌从外面招进来的十三名大臣和御医，其余就只有他自己、李选侍和王安三人，一旦出现什么情况，整个皇宫大内能反应过来才怪。

一直等到午饭之后，邹义等三人才陆续赶来乾清宫。

“都干什么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儿么？”

朱由校开口便训。

邹义明显有些委屈，李实蠕了蠕嘴唇没说话。

李实跟王安是老乡，兼内书堂同学，有些话不好说。

邹义不管这些，开口自辩道：

“小爷，不是奴婢不想来，是王安给奴婢安排了差事，奴婢刚回东厂便赶了过来。”

他和王安都是朱常洛潜邸旧人，之前因为宫女王秋荣自缢，两人处理意见相左，结下了梁子。

既然小爷问起，本来就是王安下的命令，他又没说假话，他凭什么自己委屈着替王安遮掩。

“开口王安，闭口王安，你提督东厂，他掌巾帽局，你让他指挥的团团转？！”

哎呦，我的小爷，话不是这么说的，等会？

邹义在一瞬间听懂了朱由校的意思，这王太监不受小爷待见！

骆思恭则一直躬身站在一旁没说话。

他这锦衣卫，虽号称是天子亲军，但在皇帝，包括这位太子监国身前露面的频率，比起几位秉笔差的太远。

这个时候按规矩他当然也得在御前听命，可他一开口解释，不管提到谁，以后就等着小鞋吧。

唉，毕竟不是每一位锦衣卫指挥使都是皇帝的奶哥哥。

“小爷，李可灼出来了”

魏进忠眼尖，一眼看到了从殿门口往外走的李可灼。

“臣李可灼拜见殿下”

李可灼面带喜色，刚才暖阁里，皇帝吃了他的仙药之后，精神大为好转，连着夸奖了他两次忠臣。

“是你进的药？父皇现在如何？”

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后世分析李可灼进药是有着大大的阴谋，还和党争扯上关系。

可他不这么看，这人更像是在投机，但没投好，而后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打击政敌。

这仙药在李可灼家乡有两人吃过，一人痊愈，一人暴亡，他一个鸿胪寺丞，从六品的官员，用50%的概率博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已经很高了好吧。

“回殿下，陛下前后一共进了三丸仙药，现在感觉身体温暖舒畅，刚才还进了一碗米粥。”

李可灼回答的颇为自信，他在暖阁里待了两个多时辰，就是为了时刻观察泰昌帝的用药反应。

他出来时皇帝精神头明显旺盛，还想喝水吃饭，这都是好转的信号。

“三丸？”

朱由校眉头皱的更紧，怎么比记载的还多了一丸，这都是重金属捏成的丸子，三丸毒性更大，这哥哥这么着急给自己腾位置？

其实朱由校错怪泰昌帝了，这个改变更是来源于他，朱常洛确实是着急，但急的是早日痊愈。

刚才在暖阁里，朱由校一顿孝道表现，让朱常洛发现，咦，自家这娃不错啊，好好调教一番，未尝不是一代明君。

进而，朱常洛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万历皇帝，从小对他不闻不问，同样是做爹的，他不能这样！

虽然他对朱由校也说不上多关心，可那是以前，他准备尽快好起来，好好让娃娃感受一下深沉的父爱。

吃完两丸的泰昌感觉通体舒泰，然后一振奋，不顾太医的再三阻拦，就多吃了一丸。

“你退下吧，将此情况告知内阁。”

朱由校对着李可灼挥挥手，他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临近傍晚。

史书上记载，泰昌皇帝是在九月初一五更驾崩。

可那是两丸的量，三丸的话，就他那身子骨，保不齐今晚就得嘎掉。

当然，从后世移宫案种种痕迹来看，泰昌帝也有可能就是二十九日驾崩的，只不过被人拖到了凌晨才发丧。

毕竟也得给有心人留下定计划、通消息、联络行动的时间不是？

从目前情况看，李选侍肯定是有野心的，随着泰昌帝驾崩，也有人想要利用她这份野心，实现自己的野心。

就是不知道，这一时空，在他朱由校已经监国的情况下，这帮人会搞出一个什么样的移宫案出来。

“邹义、骆思恭，让你们的人盯紧宫内外人员出入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