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回到家,进了院子,见婆婆正在给一个人治病,也就没说话,坐在一旁发呆。
那个人看见小世子,对婆婆说;这是你的孙子吧,可要注意了,尤其是他这个年龄大的男孩子,吴国上下都在检查,说是寻找下落不明的小世子,有相似可疑的孩子都被抓走了,很少有能回来的。
婆婆看了看小世子说:自己倒碗水喝。然后接着给那人治病。
然后婆婆问那人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尊贵的世子怎么能会丢了呢。
那个人说;你不知道吗,那么大的事,这个要从十年前说起,听说吴国小世子和越国小公主订婚那年,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东王,王妃及世子遇到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埋伏,地方官兵赶到时,竹林里到处是侍卫的尸体和鲜血,王爷王妃已经自焚身亡,杀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小世子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
消息传到吴国王宫,吴王带着二皇子西王连夜赶到,目睹一切,伤心难过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把东王和王妃安葬在这一片竹林里,也许是王爷王妃至死不渝的最好归宿。
吴王命西王全力追查凶手,寻找小世子下落。又命使臣去越国,见越王汇明一切,说东王和王妃已死,小世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可以不用履行婚约,小公主也可以另嫁他人。
越王也是伤心难过,依然回复说,越国乃是礼仪之邦,信义之国,岂能失信于天下,只要小世子一日不能确定已死,小公主就要遵守约定一日,此乃天数,这是小公主的命,人力不可抗。
西王经过数月调查,没有找到杀害东王及王妃的凶手,小世子也没有找到。只好回复吴王说,越国和吴国交界的地方有一伙山賊强盗,应该是贪图钱财,杀人越货,已命公子萧军队进行剿灭,替东王和王妃报了仇。小世子下落已安排人员继续暗中寻找。
吴王听到西王的报告,始终不相信这是事实。后来几年里,各地官员反映上报吴王说,吴国境内一直有一个秘密黑衣人组织暗中搜查小世子的下落,有同龄男孩被抓杀害的事出现。那个黑衣人秘密组织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而种种迹象表明,小世子还有活着的可能。吴王不再相信西王。
听说吴王已经下命驻守西边境的南宫将军回王城,调查这件事情。
婆婆听了不语。
小世子坐在院子里喝水,也听不明白,脑子里还想着小郡主离开的事。
那人又说;在黑衣人组织围杀下,没有一人活着逃出,你说一个婴儿如何能活着逃出去呢,不过天下奇怪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传闻小世子被一只九尾狐救走了,也有的说被山里一位隐名埋姓的高人救走了。
婆婆的手抖了一下,银针偏了一点那人背上穴位,那人轻叫了一下;疼。
婆婆看了看小世子,对那人说;可以了,按时吃了药,几天后就会好了。
那人又说;听说那个小世子名字叫,公子狐。
公子狐,名字也很奇怪。
那人穿好衣服,拿出一个银锭送给小世子,小世子没有收,那人放下银子千恩万谢后离开。
夜晚,小世子睡着以后,婆婆拿出那把乌黑匕首,试了一下,果然锋利无比,那块半圆型宝玉,确是稀罕珍贵之物,心想听那人说的,也不无道理,难道这孩子就是下落不明的小世子,怎能可能呢,仔细想来,这个孩子又和那人说的都相吻合。
如果他真的是下落不明的小世子,又是谁把他放在自己的院门口,难道真是那人说的九尾狐救了他,还把他放在我的院子门口,可是世上哪有九尾狐,都是传说罢了,怎么可能呢。
但是万一这孩子就是吴国下落不明的小世子呢,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隐瞒下去,一直流落民间,默默无闻的活着,直到死去。
他应该回到他的位置才行啊。
如果按照这孩子就是小世子分析的话,这两件物件定是王妃死前放在小世子身边的,也是想到用来证明小世子身份的东西。如果交给吴王,吴王定能认识这把匕首。
婆婆打定主意。安排好小男孩,在家里安心练习越女剑法,自己悄悄骑一匹快马赶往吴国王城。
一路无事,这一日,婆婆到了吴国王城,便直奔王宫,婆婆知道,这件事关系到小世子前途命运,必须处处小心谨慎。
到了宫门,婆婆告诉门卫说,有要事要见吴王,门卫见一个普通百姓,并不理会,婆婆只好另想办法。
正在婆婆思虑的时候,迎面出来一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衣着打扮荣华富贵,过来问何事。
门卫见了赶紧回说;回西王爷,一个民妇,说要见吴王,正打发她走。
出来的人正是吴国二皇子西王。
西王看了看婆婆,衣服虽然简陋朴素,身上却有一种不同凡响,超凡脱俗之气。
西王问婆婆;何事需要见吴王。
婆婆说;必须见到吴王当面说。
西王说;我是西王,吴王的儿子,也不能说吗。
婆婆心想,如果是二皇子,应该算是小世子的叔叔,应该可以。
婆婆说;我应该知道吴国小世子的下落。
西王一听,脸上一变,随即镇定下来,一脸微笑的说;近来不少冒充见过小世子,骗取奖赏的不少,甚至有冒充小世子来的,都被定罪了。
婆婆说;我不是来领赏的,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把乌黑匕首。
西王一看,脸色大变,这正是吴王赏敕给东王妃的匕首。连忙对侍卫说;安排人接待婆婆去西王府暂时休息,自己亲自禀报吴王。
婆婆信以为真,随从西王府侍卫到西王府,到了西王府后面一所僻静院落,侍卫对婆婆说;你在这里等候片刻。然后出去,婆婆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心中不免怀疑,不久又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只见院子周围墙上已经布满弓箭手,足有几十人包围了院子。
婆婆知道上当了,进到屋里,拆下一片门板,护住前面,冲出屋门,用墨石匕首砍断门锁,逃出西王府,但还是背中一箭,婆婆找到自己的马,骑上马,逃出王城。
婆婆逃跑的一路上因流血过多,而极度虚弱,又不敢走大路,白天躲进山洞,天黑了才出来走小道,幸好自己医术高明,才保住了性命。
婆婆回到村子时,天下起了大雪,婆婆踩着积雪回去,留下一排脚印,没有风,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留有血迹的脚印慢慢的消失在风雪中。
小世子等了十几天,终于见到婆婆归来,浑身是血迹,手里握一把利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问,只管尽心照顾婆婆养伤。
婆婆看着小世子,心想虽然这次行动失败,但也恰恰证明了这孩子就是下落不明的吴国小世子。
按照目前的情况一旦小世子身份公之于世,必定招来杀身之祸,暂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先隐名埋姓,保全性命,再从长计议。
婆婆心想如果自己和小世子悄悄走了,西王的人追来,找不到小世子,就会屠杀村里的人。必须让他们先走才行。
于是婆婆找到族长说;自己的仇家要来了,如果我走了,必定杀害你们,所以请你们先行离开。
族长见婆婆已经受伤,说的严重,便通知大家收拾行李,只拿贵重物品,赶着牛羊去边城那边去了。
婆婆见村里人都离开了,开始安排小世子准备行李,离开这里,小世子没有问婆婆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他能感觉到危机要来了。
已是冬天,大雪纷飞。
院子里都是积雪,门口一只乌鸦踏着积雪走过来,呱呱叫唤。
婆婆对小世子说;那只乌鸦在叫什么。
小世子不假思索的说;乌鸦说有危险。
婆婆听了大惊,进屋收拾东西,拉着小世子准备离开这里。
刚出院门,只见七个黑衣人挡在路上,婆婆知道,西王的人已经到了,婆婆命小世子回到屋里,拿出宝剑和黑衣人杀了起来。
婆婆剑如流星,挥手之处,击中黑衣人要害,很快就斩杀六个黑衣人。
最后一个黑衣人不慌不忙的走到婆婆近前,腰里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冷静,无声,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
婆婆用剑刺去,黑衣人右手拿刀抵住婆婆的剑,左手从怀里拔出一部短刀,刺入婆婆的胸口,顿时鲜血直流。
小世子见状,跳出屋门,手里紧握那把乌黑匕首,像老虎一样眼睛开始散出杀气,像一头野兽猛扑过去,用匕首插入黑衣人的左肩膀,短刀落地,黑衣人跳闪后退一步,把小世子甩出几米之外,小世子翻身着地,并无受伤,依然紧握匕首,虎目圆睁。
黑衣人见一个孩子竟然刺伤自己,不禁大吃一惊,随即挥刀砍向小世子,小世子滚身躲过,黑衣人横劈过去,小世子又躲过去,黑衣人连续三刀,小世子无处可躲,只好拿匕首阻挡,碰到时,匕首飞出插着树干上,黑衣人举刀砍向小世子头顶。
小世子第一次和黑衣人进行厮杀,一时不知道如何抵挡,本能举起右臂护挡,婆婆见状,咬住牙关,使出最后一点力量,把剑投掷过去,正中黑衣人后背,刀落在小世子胳膊上滑落,。
黑衣人回头看了看婆婆,嘴角上扬一丝冷笑,慢慢倒下,不动,死了。
婆婆也大口吐血,倒地不动。
小世子走爬过去,大声哭喊,婆婆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婆婆昏迷一会睁开眼睛对小世子说;不要难过,我的孩子,婆婆其实早已死了,由于你的到来,婆婆才多活了几年,婆婆和你在一起很快乐,今天死也值了。我唯一放心不下你,你要好好活下去,那把乌黑匕首是你的父母遗物,也是证明你的身份的东西,不能丢失,睡觉时也要抱在怀里。
婆婆歇了一会又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的父母是谁,今后需要你自己去寻找,需要你查明这件事。记住死不可怕,但是你不能轻易的死,无论什么情况,一定要活下去,你能答应我吗,这是我的唯一需要你报答的,如果你能做到,请你跪下,向我磕三个头。
小世子回答道:婆婆,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遵守你的话,并能做到。
婆婆又把小男孩搂在怀里,很紧很紧,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突然松开,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说道:如果你以后没人照顾,孤苦伶仃,你不要太难过,婆婆会在天上看着你呢。
记住,去越国仙灵寺找公孙大师,把我给你的那封信交给他,他会帮助你的。
话未说完,婆婆闭眼离去。
婆婆的死对于小世子来说,无疑是撼动心灵的,害怕,不舍,无助,迷茫,种种情绪一股脑地涌过来,他哽咽地围着婆婆打转,拼命呼喊,奈何无济于事,最后,他流着眼泪,无助地钻进婆婆的怀里,试图感受他最后的温暖。
猝不及防的失去最残忍。
对于小世子来说,婆婆死了,天就塌了。
小世子努力控制自己各种不安,使自己冷静下来,今后的一切都要依靠自己,饿了需要自己去找食吃,冷了需要自己想办法取暖,害怕了需要自己去克服,从今以后家没了,就像一个落单的小兽,独自流浪,远处危机四伏。
过了好长时间,小世子才把混乱的思绪稍微稳定下来,先做眼前必须要做的事情,其它都不要去想。
眼前必须要做的事情是把婆婆安葬,葬在哪里,才不让婆婆再受打扰,小世子想到远处曾有一个小山洞。
小世子背起婆婆来到那个山洞,把婆婆放在山洞里,又把越女剑法祖师画像挂在山洞里,又掏出越女剑法那本古书,放在婆婆身边,重新跪下给婆婆磕了三个响头,说:我一定会按照婆婆的话,活着找到公孙大师,找出黑衣人背后凶手,替婆婆报仇。
小世子又找很多大块石头堵住山洞入口,又埋了泥土,野草,再也不能发现了,方咬牙忍泪离开。
山里大雪纷飞,天空里雪花飘飘荡荡下个不停,落在小世子离去的背影上,孤单,又瘦弱。
一只黑鸦从远处枯树上飞过,孤独的叫声,回响在山谷中,寒气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