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言术

“这里就是所谓进行血脉觉醒和3E考试的考场楼？”路明非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开口问道。

路明非和楚子航并未被领进怀明楼，据说是陆怀民正与重要客人商谈要事，所以他俩被带到了怀明楼旁一座孤独耸立的四面体建筑前。这建筑由厚实的水泥钢筋筑成，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没错，你们待会要进行的血统3E考试就在这儿。”路明菲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出声介绍道。

“对，3E考试能让龙裔的血脉彻底觉醒，还能觉醒真言术。”姜莽在一旁赶忙插嘴。

“测试具体是怎样的？”楚子航一边打量着这座建筑，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

“还有，觉醒真言术和血脉，就跟电视里演的觉醒超能力一样吗？能说得再具体点不？”路明非望着出口处加厚的钢筋水泥墙壁，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四人从三角形的大门走进建筑内部，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三个加固过的考场。每个考场沿着走廊的一侧，都是用厚厚的防爆玻璃加固的封闭可透视墙体。

“真言术，顾名思义，吟诵龙族的语言——也就是真言，就能驱使相应元素施展术法。这是龙族与生俱来的力量，就如同言出法随。龙族血脉越纯净，掌握的真言术就越多、越高级。不过，我们人族龙裔借用龙族力量，绝大多数情况下，天生只能掌握一种真言术。”周逸耐心解释着。

“一般来说，如果龙裔血脉稳定但不高，真言术威力小，就算在巡视内景时情绪失控，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可要是龙裔血脉极高，真言术破坏力强，在觉醒血脉陷入内景时情绪失控，就极有可能暴走，造成巨大损失和伤亡。所以，高等血脉龙裔觉醒仪式时，防护措施必不可少。”路明菲接过话头说道。

“什么叫陷入内景？”路明非和楚子航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陷入内景也叫灵视。龙裔认真聆听真言术的时候，可以选择一段时间完全沉入自己的大脑潜意识，这段时间无法自主脱离。在潜意识里，能看到龙族血脉传承中残留的记忆片段，或者是内心最渴望看到的东西，这就叫陷入内景或灵视。极少数血脉不稳定、意志不坚定的龙裔，会难以从内景中挣脱，进而暴走或昏迷。内景对龙裔的世界观冲击很大，所以考试结束后，要是有需要，可以提供心理疏导。”

楚子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酸涩。

姜莽一进建筑，就像挣脱束缚的小狗，撒欢地到处乱跑，脑后的狼尾一翘一翘的，他边跑边介绍：“这考场楼是学校仅有的两处没有真言术天宪(戒律)阵法覆盖的地方之一。和另外一个普通考场不同，这三间考场建筑结构坚固，还有真言术阵法加持。就算往考试单间里扔小当量的C4炸弹，在走廊的观察员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能给血脉较高的龙裔进行血脉觉醒。当然，这考场建成十几年了，几乎没用过，卯等混血种出生的概率，比中彩票特等奖还低。”

“这里是练习有破坏性真言术的地方，看这边，这边。”姜莽一蹦一跳跑在前头，领着三人走进中心宽广、四周是加固高墙的练习室。四周的混凝土钢筋墙体上，满是各种划痕和被火燎过的痕迹，对面墙前还立着几个崭新的人形靶子。高高的天花板上方，大功率通风风扇呼呼地转着，微风在整个练习场内流淌。

姜莽一下子蹦到练习场中央，离众人远远的，大声喊道：“我的真言术叫至纯道守，取自《庄子·刻意》里的‘纯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作用是以自身为中心，以高速流动的风元素为界，创造出一片隔绝外部真言术和元素的力场，在西方也被叫做无尘之地。”说完，姜莽眼眸燃起黄金瞳的光芒，吟唱着晦涩难懂的龙文。瞬间，一个半径一米、纯净透明的领域从他体内向外展开，结界外表是高速流动的气流，搅得局部视野微微模糊、扭曲。

“不可思议。”路明非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耳畔的龙文和眼前的景象，让他一阵恍惚。

楚子航突然想起那个自称奥丁的伪神周身的防御结界，那个男人硬生生地为他们砍出了一条生路。

“真言术至纯道守的防御能力很强，开发到一定程度，甚至能抵挡现代热武器枪械攻击。力场外表高速流动的风元素，也使其具有一定攻击力。”路明菲撩了撩随风飘动的发丝，接着介绍，“菲菲姐我的真言术叫阴雷，取自东汉葛洪说的‘极阴之雷，取诸幽冥；鬼神皆辟易，金丹成齑粉’。我能极度压缩空气，制造出拳头大小的压缩空气团，然后解除压缩让它爆炸，爆炸威力能跟手雷媲美。叫‘阴雷’，是因为它只有雷般的巨响，却没有闪光。”路明菲一改往日温和的笑容，满脸严肃认真，点燃黄金瞳，也吟唱起龙文。她举起右手，空气在掌心汇聚，形成一颗小小的、扭曲的躁动透明气团。

“像螺旋丸啊，菲菲姐你太酷了。”路明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震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路明菲猛地将右手的压缩空气团朝着姜莽的至纯道守力场的空气流结界扔去。空气团与空气壁相撞，发出好似雷声的巨响，最终小小的压缩空气团溃散，呼啸的大风席卷了整个练习场。

路明菲停止吟唱龙文，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熄灭了黄金瞳，飘扬的发丝下，俏丽的脸上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好啦，你们考试之后彻底觉醒血脉，也会有这样的力量。”

要是我也能拥有这般力量，往后肯定有机会救出爸爸。楚子航心里暗自思量，眼神愈发坚定。

周逸从贴身西服内衬里掏出一把青铜匕首，紧紧握住。匕首整体扁平、较窄，单刃，刃口锋利，顶端呈尖锐的三角形，匕身刻着凶恶的饕餮纹样。“我的真言术是苍灵诰命，取自《汉书·礼乐志》的‘苍灵曜四海’，苍灵指东方青龙，司掌春生与天象；诰命引自《旧唐书·职官志》‘掌诰命，宣王言’，是专司帝王文诰的官职。这个真言术在西方叫王选之侍。在我的真言术领域内，被我选中的同伴能得到短期体能强化，强化效果上限能达到人体极限，当然也能强化自身。被强化个体的内分泌系统会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尤其是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和血流速度明显加快，大脑中的内啡肽和多巴胺也加速分泌，对疼痛的感知会明显下降。最极端的情况，强化后的个体甚至会暂时失去所有痛感。这个言灵还有一定控制效果，能对中立和善意目标使用，也能作用于非人类目标，比如纯血龙类甚至野兽，会让目标本能地服从释放者，但对自身抱有强烈敌意的目标无效。不过，长时间使用有后遗症，被满额强化的个体体能被透支，强化结束后会有好几天的衰弱期，短时间内多次被强化，还有猝死风险。”周逸说完，口中也吟唱起来那晦涩难懂的龙语。

刹那间，路明非只觉心跳加速，血脉偾张，感觉自己能一拳打倒一头公牛，忍不住颤抖着感叹：“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周逸身上的肌肉紧绷、膨胀，隐隐在西服上勾勒出线条。他迎着微风，走向还在维持至纯道守的姜莽，在姜莽至纯道守力场结界前停下，猛地将青铜匕首插向结界。二者相撞，巨大的金石撞击声在众人耳畔回响，青铜匕首的三角刃尖扎在高速流动的风元素空气墙上，丝毫动弹不得，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溅起丝丝火花。

随后，周逸与姜莽同时停止吟唱龙文，至纯道守的力场结界消失了，路明非也感觉体内的血脉渐渐平静下来。

“我去，太牛了。”路明非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撼，只能拼命鼓掌。

姜莽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脚下的地板，一圈都是被至纯道守边界高速移动气流摩擦切割出的深深刮痕。

“莽莽，这块地板的修缮费用，就由姜家出咯。”周逸指着姜莽脚下一片狼藉的地板，半开玩笑地说。

“别啊，我这不是想在明非哥面前表现表现嘛。”狼尾小正太连忙摇头，想推卸责任。

“释放真言术特别消耗体力，越是高等、强大的真言术，消耗就越大。”路明菲小步走上前，温柔地递给狼尾小正太纸巾擦汗。

“其实时间安排特别紧张。”路明菲略带歉意地说道，“考试结束后，你们的答卷会优先动用‘羲和’在这儿的大部分算力，及时进行测评。成绩出来后，你们要去见我爷爷路怀民和卡塞尔校长兼秘党领袖昂热先生，到时候，你们自己决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周逸把青铜匕首再次放回西装内衬口袋，神情严肃庄重地宣布：“襄阳周家，周逸，现任正统龙裔安全部JS省厅执行局A组组长，身份代码：A7A19800520，今担任龙裔公民路明非和楚子航3E考试的监考官。”

路明菲整理了一下衣冠，微笑着附和宣布道：“青州路家，路明菲，现任正统龙裔安全部JS省厅执行局A组副组长，身份代码A6A19811214，今担任龙裔公民路明非和楚子航3E考试的监考官助手。考试20分钟后开始，现在我带你们去各自的考场先休息一下。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路明非眼神坚定。

楚子航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