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月祭

明朝末年,在远离京城的清平镇,流传着一个古老而阴森的传说。每三十年,当血月高悬天际,镇上的古井便会涌出滚滚血水,若不及时献祭,一场灭顶之灾将会降临,吞噬掉镇上的每一条生命。

镇里有个叫阿福的年轻后生,父母早亡,靠着在镇上打些零工勉强度日。他生性善良,对镇里的老弱孤寡时常伸出援手,虽生活困苦,却心怀热忱。这一年,正值血月之期临近,镇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镇中的老族长依照祖训,开始筹备献祭之事。以往,献祭都是用镇上的牲畜,但近些年来,庄稼歉收,牲畜稀缺,众人商议之下,竟决定从镇里的年轻男女中挑选。阿福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满是愤慨,他不相信真有什么鬼神作祟,只觉得这是愚昧无知导致的残忍行径。

血月之夜,狂风呼啸,乌云蔽月,整个清平镇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古井旁,火把摇曳,镇民们围聚在此,神色惶恐。老族长身着黑袍,念念有词,指挥着几个壮汉将一个年轻姑娘推向古井。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挣扎,可她的力气哪敌得过众人,眼看就要被投入井中。

“住手!”阿福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挡在了姑娘身前。“族长,咱们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哪有什么血月之灾,分明是迷信!”阿福目光坚定,直视着老族长。

老族长气得胡须颤抖,“阿福,你这是要违抗祖训,想害死全镇的人吗?”众人也纷纷对阿福怒目而视,在他们心中,祖训不可违,阿福此举无疑是将大家推向深渊。

阿福还欲争辩,突然,血月冲破乌云,洒下诡异的红光,古井中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紧接着,血水如喷泉般汹涌而出,溅到众人身上,腥味弥漫。镇民们惊恐万分,纷纷跪地求饶,认定是阿福坏了献祭大事,触怒了神灵。

阿福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相信就这么束手待毙。就在这时,他发现血水并非从井底冒出,而是顺着井壁的一处暗洞汩汩流入。阿福来不及多想,顺着井壁的绳索下到井中,朝着暗洞摸索而去。

镇民们见状,惊呼声一片,有人喊着阿福疯了,也有人默默祈祷他能平息这场灾祸。阿福艰难地钻进暗洞,里面狭窄潮湿,弥漫着腐臭的气息。他抹黑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洞穴之中,一尊巨大的血色石像矗立中央,石像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注视着阿福。石像脚下,是一个血池,血水正源源不断地从池中涌出,流向外面的古井。阿福环顾四周,发现洞穴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记载。

他走近石像,仔细端详,发现石像的底座有一个凹槽,凹槽中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阿福思索片刻,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控制血水涌出的关键。正在这时,洞穴中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四周,让人头皮发麻。

“无知的凡人,竟敢闯入此地,扰乱血月祭,你们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阿福壮着胆子喊道:“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为什么要祸害清平镇的百姓?”

那声音再度响起:“我乃守护此地的血魔,百年前,你们的祖先冒犯了我,定下这血月祭之约,每三十年用生灵献祭,方可保此地安宁。如今,你既坏了规矩,就拿你的命来填吧!”

阿福心中一惊,但他并未退缩,“什么狗屁约定,都是你的私欲作祟,我绝不会让你得逞!”说罢,阿福冲向石像,试图寻找关闭血水的方法。

血魔见状,怒不可遏,操控着血池中血水化作一条条血蛇,向阿福扑来。阿福左躲右闪,身上还是被血蛇咬了几口,疼得他冷汗直冒。就在他躲避血蛇之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石头滚落,恰好嵌入石像底座的凹槽之中。

瞬间,石像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红光熄灭,血池中血水也停止了涌出。血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你怎么可能……”话未说完,洞穴开始摇晃,石块纷纷掉落,似要崩塌。

阿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朝洞口跑去。一路上,他凭借着记忆,在坍塌的洞穴中穿梭。好不容易回到古井,他抓住绳索,拼命往上爬。

镇民们看到阿福归来,又惊又喜。此时,血月渐渐隐去,天空恢复了平静,古井中的血水也已干涸。老族长满脸羞愧,走到阿福面前,“阿福啊,是我们错了,差点酿成大祸,还险些害了你。”

阿福看着疲惫又欣慰的镇民,心中感慨万千,“大家都没事就好,以后咱们可不能再信这些迷信之事,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好日子。”

从那以后,清平镇的人们破除了血月祭的迷信,在阿福的带领下,大家勤劳耕作,修缮房屋,过上了安宁富足的生活。而那口古井,也被镇民们填埋,成为了一段尘封的历史,只有在老一辈人的口中,偶尔会传出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绣娘怨灵

清朝光绪年间,扬州城里有一家颇有名气的绣坊,名为“锦华绣坊”。坊主陈老爷手艺精湛,所绣的花鸟鱼虫、山水人物栩栩如生,名震江南。绣坊里有一位年轻貌美的绣娘,名叫婉儿,她自小被陈老爷收养,跟着学习刺绣,天赋极高,是陈老爷的得意门生。

这一年,扬州来了一位权贵公子,名叫赵轩。他偶然间路过锦华绣坊,被橱窗里一幅婉儿所绣的《牡丹图》吸引,那牡丹娇艳欲滴,花瓣层层叠叠,仿佛散发着阵阵花香。赵轩被这幅绣品深深打动,当即决定要见一见这位绣娘。

陈老爷不敢得罪权贵,便带着赵轩来到后院,见到了婉儿。婉儿正在专心刺绣,低眉顺眼的模样让赵轩一见钟情。此后,赵轩时常前来绣坊,与婉儿交谈甚欢,婉儿也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然而,好景不长。赵轩的家族得知他与一个绣娘走得近,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认为婉儿身份低微,配不上赵家公子。赵轩虽极力抗争,但在家族的重压之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来到绣坊,面无表情地对婉儿说:“婉儿,我们有缘无分,往后别再见面了。”婉儿如遭雷击,泪水夺眶而出,“赵公子,你怎可如此绝情?我们过往的情谊都不作数了吗?”赵轩心中有愧,却不敢直视婉儿的眼睛,转身匆匆离去。

婉儿自此一蹶不振,每日以泪洗面,刺绣时也常常走神。陈老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多次劝慰却收效甚微。不久后,婉儿病倒了,卧床不起,气息奄奄。

在她弥留之际,婉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绣床边,拿起针线,对着窗外的明月,开始绣一幅手帕。她眼神决绝,手中针线飞舞,针脚间仿佛倾注了她所有的怨念。一夜过去,手帕绣成,上面是一对鸳鸯,只不过鸳鸯的眼睛被绣成了血红色,透着无尽的哀怨。

婉儿绣完手帕,气绝身亡。陈老爷悲痛万分,将婉儿葬在了城外的乱葬岗。可奇怪的是,自婉儿死后,锦华绣坊每到深夜,就会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伴随着轻微的刺绣声。

有一晚,一个新来的学徒半夜起身如厕,路过绣房时,听到里面有动静,透过门缝一看,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只见绣房里,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坐在绣床边,背对着门,手中针线不停,她的身体周围弥漫着一层诡异的雾气。

学徒连滚带爬地跑去告诉陈老爷,陈老爷心中一惊,他知道,怕是婉儿的怨灵回来了。为了平息怨灵,陈老爷请来了城里最有名的道士。道士在绣坊里设坛做法,口中念念有词,挥舞着桃木剑,洒下符水。

可法术做完,绣坊里的动静却丝毫未减。道士摇头叹息,“这怨灵怨念太深,我也无能为力,她定是心中有未完成之事,才不肯离去。”

陈老爷苦思冥想,突然想起婉儿临死前所绣的手帕,他四处寻找,终于在婉儿的旧物中找到了那块血鸳鸯手帕。陈老爷拿着手帕,来到婉儿的坟前,跪地痛哭,“婉儿啊,你生前我没能照顾好你,死后也不得安宁,你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就托梦告诉我吧。”

当晚,陈老爷果真梦到了婉儿。婉儿面容憔悴,眼中含泪,“老爷,我只想让赵轩知道,他负了我,我要他付出代价。”陈老爷醒来后,心中为难,他不想再牵扯进这恩怨情仇,但又怕婉儿继续作祟。

最终,陈老爷还是找到了赵轩,将婉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赵轩听闻,心中懊悔不已,他决定去婉儿坟前祭拜,祈求原谅。

赵轩带着丰厚的祭品来到婉儿坟前,跪地磕头,“婉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懦弱,辜负了你。你若在天有灵,就原谅我吧。”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手中的血鸳鸯手帕突然飞起,在空中自燃起来,化作灰烬。

从那以后,锦华绣坊的哭声和刺绣声渐渐消失了,人们都说,婉儿的怨灵终于得到了安息。而赵轩,此后一生未娶,在悔恨中度过余生,每逢婉儿忌日,他都会前往坟前,献上一束鲜花,以表愧疚。扬州城的百姓们听闻这段故事,无不叹息爱情的无常与怨念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