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恶人都爱记账
- 晋贼,从兰亭开始君临天下
- 玖玖柒柒扒扒
- 2051字
- 2025-06-06 00:31:20
县尉府正堂,铜鹤香炉残烟袅袅。郑逾肥硕的身躯深陷紫檀木椅中,脸颊赘肉将双眼挤成两道细缝。
他无意识地叩着扶手,目光却死死黏在檐角随风哀鸣的铜铃上,心头莫名烦躁。
“郑大人,县尉大人去了恁久,怎还不见动静?”一个尖嘴衙役撅着屁股奉上热茶,满脸谄媚。
“慌什么?”郑逾扯动嘴角,露出满口黄牙,“方主簿领着八百部曲,还能有甚意外?依我看,此刻那丹徒县寺,怕已是尸横遍地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那衙役点头哈腰,满脸谄媚,“还是大人看的透彻。”
他斜睨衙役一眼,并不做声,心中鄙夷:这马屁拍得生硬,远不及自己功力深厚。
若非靠着这份“本事”,他一个流民,焉能爬到县尉府库房书吏之位
如今两位上官不在,这府衙,便是他郑逾的天下!
就在此时,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撞开正堂的雕花木门,冠帽歪斜在脑后,满脸的惶恐。
郑逾认出来了,这是县尉府的门吏。
那门吏一看到郑逾,慌忙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
尖嘴的衙役眉毛一竖,上去就是一脚。
“大人这不好好的吗?胡吣什么!会不会说话。”
“够了。”
郑逾淡淡扫了那尖嘴衙役一眼,那衙役吓得立即噤声,紧接着他目光移向堂下被踹翻在地的门吏,目光如针。
“说!何事惊慌?”
门吏慌忙爬起,浑身筛糠,声音抖得不成调:
“外……外面来了好多兵!把……把咱们府衙围了!”
“什么!”
郑逾猛地站起,袍袖扫落手边茶碗,溅落的茶汤氤氲其团团水雾。
这几日县尉府中茶碗被摔碎了太多,这已经是最后几只了,若是刘云之见了,少不得挨一顿骂。
但郑逾此时哪里还顾的上这些了,他踉跄着冲向仪门,腰间玉带在急奔中散了扣,肥硕的身躯撞得廊下立柱嗡嗡作响。
这里可是丹徒,谁敢围他们县尉府?!
一股极端不妙的念头涌上郑逾心头,但紧接就被他甩出脑海。
现在离方和带着部曲出去才不过三个时辰,那可是八百部曲,就是八百头猪,三个时辰也杀不完啊。
但当他赶到县尉府大门口时,最后一丝侥幸便被眼前景象碾得粉碎!
数十名甲胄森严的士卒围着县尉府外,为首那名马背上白袍玄甲的将领,他恰好认得。
王氏部曲每日辰暮都会绕着城跑圈,他也有幸撞见过几次。
赵晨白袍上鲜红一片,甲叶间凝着暗红血痂,长枪斜指地面,枪尖在暮色中闪着冷光。
郑逾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他指着赵晨的面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丹徒县尉,你……你们想造反不成?”
“造反?”赵晨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犯上作乱者,是尔等!”
赵晨冷冽的目光扫过县尉府中人,厉声喝道:“丹徒县尉刘云之,豢养匪寇,劫掠商旅,强占民田,中饱私囊,又诬陷县令,主簿方和引兵犯上,皆已伏法。”
“锵啷!”
身后部曲齐齐抽刀,寒光映着县尉府门上红灯笼的珠光,森然逼人。
“奉县令大人令,封查县尉府,擅动者,以同党论处!”
话音落下,他麾下士卒已经相继散开,把守住县尉府周边各处交通要道。
“你,你敢!”
郑逾一指赵晨,喉间肥肉颤动,目眦欲裂。
赵晨长枪一指,闪烁出点点寒芒。
“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嗓音冰冷如刀,配合着身上那股刚刚厮杀完的血腥之气,竟然吓得县尉府中无一人敢动弹。
郑逾后退时撞在门柱上,腰间赘肉颤得像堆烂泥。
“大人。”
尖嘴的衙役猛扑上前,将郑逾艰难扶起。
二人一个扶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又往县尉府中狼狈行去。
郑逾面如死灰,但看到赵晨并没有进县尉府的打算,心思又骤然活络起来。
这个赵晨好像是个认死理的,王凝之只让他围住县尉府,他就真只是围住而已,却不搜宅。
那自己还有转圜之机!
匆匆忙忙回了县尉府正堂,郑逾挥手挥退那名尖嘴衙役。
此时的正堂之中,只剩下郑逾一人。
他他蹑手蹑脚摸到屏风后,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
“咔哒”一声脆响,一个暗格显现了出来,借着正堂中的烛光,依稀能看清里面放的是一个朱漆木匣。
这个暗格,整个县尉府中,也就只有刘云之,方和还有他三人知晓而已。
郑逾捧出匣子的手直哆嗦,轻轻打开。
木匣中,静静躺着数本桑皮书册。
他眼中贪婪之光闪烁。
作为县尉府的“财神爷”,刘云之名下所有田亩、房产、赌坊花楼,历年劫掠商队、盘剥码头船只的赃款……桩桩件件,尽录于此!此物在手,便是他向新县令投诚、换取前程的最大倚仗!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一个戏谑的声音突兀响起:
“呦,我就说跟着你这胖子准有收获,果不其然。”
郑逾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抱紧木匣,反手抽出腰间匕首,惊惶四顾:
“谁?!滚出来!”
环视一圈,却并未见任何人影,只有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摇摇晃晃映在墙上。
“装神弄鬼!”郑逾额头冷汗渗出,手中小刀在空中胡乱挥舞,色厉内荏道:“你,你出来!”
房梁之上,刘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脚底这一幕,足尖一点横梁,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
“在这。”
“啊——”
郑逾一个激灵,爆喝一声,骤然回身。
刘礼并掌如刀,打在郑逾侧颈之上,郑逾的怒吼戛然而止,肥硕身躯轰然瘫软。
刘礼俯身捡起那个木匣,打开一看,脸上带上一抹喜色。
“丹徒四姓的把柄,都在这了。”刘礼指尖划过账册最后一页,他将账册揣入怀中,靴底碾过郑逾肥腻的手指,“谢了,胖子。”
身影一闪,刘礼已消失在原地。夜风中,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郎君说得真对,这些恶人呐,干坏事时……都爱记账。”